“泣溜溜溜溜…”一声凄厉的马嘶鸣声突然将林昕从睡梦中惊醒,这是林昕的战马“玉狮子”发出的嘶鸣。
林昕睁开双眼,警觉地环顾四周,天上的星光已经变得十分微暗,火堆已经没有火苗了,只有一缕白烟升腾在几块微红的木炭之上。
周围的树林依然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林昕侧耳倾听,听到微风从树林中吹过,产生出来“刷刷”的声音。
林昕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但是转念又一想:“怎么没有听见森林里鸟兽发出的声音啊?”
于是林昕赶紧“咕咕”学了几声鸟叫,可是却没有听见他睡前布置的哨兵的答复。林昕心里一沉:“情况不妙呀。”
再仔细倾听,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咔嚓”声,那是地上的枯枝被踩断的声音。伴随着还有细微的“嘎吱,嘎吱”声,那是踩在枯树叶上面的声音。
紧接着,一阵风从林间吹出,林昕闻出了风中夹杂着的一丝腥膻气味。
林昕赶紧悄悄唤醒身边熟睡着的将士:“蛮撮鸟们来了!”让他们备好武器,准备厮杀。
虞候樊庆被唤醒以后,心想:“这深更半夜的山里,四处静悄悄的,哪里会来敌人。该不会是有人谎报军情吧?”于是迷迷糊糊的把铠甲上的皮条紧了紧,手握住了朴刀,靠在了一颗树干下,想接着打个盹儿。
眼睛刚闭上,就听见“呜”的一声,一只哨箭从树丛中射向天空。紧接着,一支火箭射中身边的树干,在火光的照耀之下,樊庆看见一股西夏兵呐喊着从林中杀出。
樊庆一下子就睡意全无,赶紧跳了起来,双手持着朴刀,划过一道弧线,斜着一劈就将冲到面前的一个西夏兵砍成两截。然后顺势将刀一转,用刀背将刺来的一支三股叉给挡开,接着一刀就将对手从前胸捅穿到后背。
此时此刻双方人马交缠鏖战在一起,西夏兵仍然往周边大树上发射火箭,在这些火光的照耀之下,但见军人在厮杀,战马在嘶鸣,一切都笼罩在红雾之中。
来袭的西夏兵是西夏步军中的“步跋子”部队,由横山的羌人组成,最擅长登山涉险,击刺掩袭,世人称此部队为“山讹”。
在“步跋子”的不停攻击之下,渐渐的宋军的防御开始出现危机了。
樊庆也遇到了麻烦,一个身高力猛的西夏兵,手持一柄大斧和樊庆力拼。但是真正威胁他的是另外一个矮小精悍的西夏兵,手持一把长矛,趁着樊庆力拼大斧的时候,往樊庆的侧面猛刺。
为了躲避长矛的刺杀,樊庆不得不向后退去,不慎被地上的死尸绊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见到有机可乘,手持大斧的西夏兵冲上前,双手持斧,照着樊庆用力劈来,樊庆已经难以招架了,眼睁睁看着大斧往下落。
就在此刻,一根长枪就斜刺里杀到,将这个高大的西夏兵钉在了旁边的一颗树干上。然后枪尖一转,将矮小的西夏兵一枪挑飞。
看到这杆长枪,樊庆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这条神出鬼没的长枪的主人就是“万人敌”林昕。
杀散了近前的西夏军以后,万人敌对宋军众军士说道:“敌军人数众多,已经将我们包围了数层。现在外无援兵,我等必须杀出重围,方能转危而安。”
于是万人敌绰枪上马,在前面开路,引导众军士往谷口杀去。
西夏军见状,纷纷前来堵截。但见万人敌舞动长枪,如一条蛟龙一般,长枪所到之处,敌军死伤殆尽。
万人敌带领众军士继续往前冲,前面一队步军挡在了谷口。万人敌拔出宝剑,左手持剑,右手持枪,远则枪挑,近则剑砍。手起处,敌人衣甲平过,血如泉涌。万人敌策马直透重围,威不可挡。
众人跟随着万人敌,奋力厮杀,血染征袍,最终冲出了山谷,往西北角退去。
西夏步跋子在后面紧紧追击,毫不放松。
打马疾驰了片刻以后,万人敌回转马头,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只有一半的军士冲出了重围。看到敌军仍然在后面紧追不舍,万人敌不敢停住队伍休息,于是下令接着赶路,一队人马宛如漏网之鱼一般,急急忙忙顺着小路往前奔走。
此时天已经开始放亮,在黎明的晨曦之中,山谷里飘起了一片薄雾,周围草木都被薄雾浸润,凝结了一层露珠。
不知不觉之中,宋军将士的征袍已经被露珠浸湿,这露水和征袍上的血水混在了一起,将征袍完全染成了红色。
万人敌此时只顾埋头赶路,无暇观看周围的山景,所以没有注意到旁面一座山崖上,一个佩着剑带着斗篷的人独立在那里,正默默地注视着这一行逃亡之中的宋军。
前方是一个三岔口,坐落在一块山坳里的平地之中,万人敌一行刚踏入这块平地,从另外一条小路上就涌出了一大片“步跋子”,将宋军牢牢包围住。
万人敌看看身边的部下,此刻只剩下二十多人了,周围的敌军却有上千人。
此刻宋军或多或少都带着伤,于是宋军将士咬紧牙关,背靠背形成了一个对外的圆圈,手持兵刃,准备对抗敌军最后的冲杀。
就在紧要时刻,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啸声,声音尖锐高亢,声震十里。西夏的“步跋子”听到此声,都停止了进攻,伸长脖子听着,面上皆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
片刻以后,啸声再度响起,这次声音更加响亮,同时还能听见隐隐约约的隆隆之声,明显能感觉有巨物正向战场赶来。
“步跋子”都不约而同转向面对啸声的方向,可是看得出来有的士兵的手在发抖。
啸声第三次响起,声音震耳欲聋。隆隆之声也愈加强烈了,大地也伴随着震动。顺着啸声的方向,可以看见树木之上有黑色小山丘向着战场起伏波动而来。
见到怪物即将到来,“步跋子”一下子宛如惊弓之鸟,逃得干干净净。
万人敌也来不及思索,对宋军士兵说道:“不管来的是什么劳什子,跟我逃命要紧!”
于是众人急忙往前奔逃,后面怪物在紧追不舍。
万人敌胯下的玉狮子马快,冲到了最前面。但听得身后一声怪叫,万人敌回首一看,只见怪物如同一条大蟒,头如小山般高矮,身子在后面不知长短几许。此刻怪物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将落后的一名宋军连人带马吞入腹内。
见此情景,万人敌也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打马狂奔。
不久又听到一声怪叫,夹着着一名倒霉宋军的惨叫声。万人敌回头观望,见到另外一名宋军也被吞入腹内。
就这样此怪物连续吞了五名宋军士兵,追的这股宋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在此紧要时刻,忽然一声尖锐的哨声从山崖上面响起,正是那位带着斗篷的剑士发出的。此时怪物腹中也差不多饱了,听到哨声就停止了追杀,腹内发出一声怪响,任何掉头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
宋军终于松了一口气。天已经大亮,万人敌重新清点了一下人数,只剩下十八名军士,想到昨天晚上宿营之时宋军人数是八十,众人心里不免泛起一片悲凉。
万人敌带队接着往前走,他知道走得越远就离“步跋子”越远,就离怪物越远,就离死亡越远。
一段急行军后,队伍总算走出了大山。此时清晨的阳关透过树木撒在草地上,空气清新怡人,小鸟在树枝上快乐地鸣叫,对于宋军将士来说,昨晚的经历仿佛是一场恶梦。
经过了一晚上惊心动魄的厮杀和逃亡,樊庆发现自己依然在队伍里,不禁暗自庆幸道:“总算能够逃出生天了!”
话音未落,宋军队伍迎面就遇到了一队西夏骑兵,这是一队300人的重骑兵,人和马都披着重甲,名唤“铁鹞子”。
要是放在平时,万人敌也不惧这些敌军。可是经过一晚上血战和急行军,宋军水米未进,人困马乏,已经无力再战了。
于是万人敌紧咬牙关,单枪匹马冲上阵前,要与敌军决一死战。
敌军开始冲锋了,呈现出一个扇面向万人敌冲杀过来。万人敌张弓搭箭,一箭向一名敌兵射去,但听得“铛”的一声,此箭正中敌兵的胸口,被铁甲挡住,掉落在地下。
万人敌赶紧连续放箭,可是都被铁甲挡住,敌兵人马毫无损伤。
敌军已经冲杀到了眼前,万人敌的长枪如蛟龙出海一般,把面前的一个敌兵戳死在马上。可是敌兵的甲胄和战马用钩索绞连,尸身竟然立在马上不倒。
万人敌见状吃了一惊,另外一名敌兵的战马已经冲到了马前,一戟就将玉狮子连同万人敌刺倒在地上,万人敌赶紧脱开脚蹬下了鞍,拔出宝剑准备死拼,没有防到另外一名敌兵从背后冲来,披着铁甲的战马将万人敌撞飞在地。
万人敌两眼一黑,就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