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冲着他来的！”
她伸出手，遥遥地，指向了站在那口棺材旁边，一脸风轻云淡的叶尘！
叶尘脸上的笑容，也第一次，凝固了。
什么情况？
怎么就把火烧到我身上来了？
“齐家铁嘴，五十年前曾为九门卜过一卦。”
霍仙姑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众人心头敲响。
“卦象说，五十年后，九门将有倾覆之危，唯有天外之人，乘龙凤之气而来，方可力挽狂澜，定鼎乾坤！”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叶尘的身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审视，有期许，更有孤注一掷的决绝。
“我本不信，直到叶尘带着秀秀，从秦岭回来。”
“直到他，在新月饭店，一掷千金，点亮七盏天灯！”
“直到他，空手为陈四阿公，造了这口金丝楠木的棺材！”
“各位，你们要找的人，你们九门未来的希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轰——”
所有人的脑袋里，都像是炸开了一样！
他们看着叶尘的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是试探，不再是好奇，而是变成了夹杂着贪婪、敬畏、希望与算计的狂热！
叶尘，彻底懵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被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
什么天外之人，什么九门救星？
他娘的，老子就是来倒个斗，顺便娶个媳妇，怎么就成了救世主了？
这场婚礼，瞬间变了味道。
接下来的拜堂仪式，都显得有些诡异。
当叶尘牵着同样满脸错愕的霍秀秀，走过那些宾客面前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灼热的视线，像是一根根针，扎在他的背上。
终于，仪式结束，宾客散去。
在踏入洞房的前一刻，叶尘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正被下人引向偏厅的九门中人，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他这边。
洞房里，红烛高照，暖意融融。
霍秀秀已经换下了一身繁复的嫁衣，穿着一件轻便的丝绸睡袍，正满脸幸福地依偎在叶尘怀里。
“叶尘，我们……我们明天去哪儿玩？去西湖好不好？我还没见过苏堤春晓呢。”
少女的声音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叶尘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心中那份因被算计而产生的烦躁，被这股温柔冲淡了不少。
他刚想开口答应。
“叩叩叩。”
煞风景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姑爷，老太君有请，说是有要事相商。”
门外，传来一个下人恭敬而又急切的声音。
霍秀秀脸上的笑容，顿时黯淡了下去。
叶尘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大半夜的，刚入洞房，就找自己谈要事？
霍家这规矩，还真他娘的特别。
……
霍仙姑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老太太已经换下了一身喜庆的寿服，穿着件素色的褂子，手里捻着佛珠，那张脸上，再也看不到半点喜宴上的笑意，只剩下冰冷的凝重。
“坐。”
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叶尘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老太君，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满。
“霍家出事了。”霍仙姑开门见山，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意，“我们从关外运过来的一批货，在半路上，被人劫了。”
“人，死了七个，货，一件不剩。”
“劫匪的手法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叶尘的心，微微一动。
“所以，您是想让我去查？”
“不是查。”霍仙姑摇了摇头，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牢牢地盯着他，“是让你，把货，原封不动地给我拿回来。”
“我？”叶尘笑了，“老太君，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个倒斗的，不是官府的捕快。再说了，我今天刚结婚，您就让我出远门，这不合适吧？”
他不想去。
这明显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你现在，是我霍家的姑爷。”霍仙姑的语气，不容置喙，“霍家的事，就是你的事。这件事，只有你能办。”
她的态度，强硬得有些反常。
叶尘的心里，疑窦丛生。
霍家家大业大，能人辈出，为什么偏偏要让他这个新来的外人，去处理这么棘手的事情？
除非……
除非霍家有内鬼！
一个她信不过，却又动不了的内鬼！
所以，她才需要自己这把“外来的刀”。
“秀秀那边，我会去说。”霍仙姑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缓和了一些，“办好这件事，你在霍家的地位，才能真正稳固。以后，这偌大的家业，早晚都是你们的。”
画大饼？
叶尘心里冷笑，面上却点了点头。
“好，我去。”
回到洞房，看着霍秀秀那双带着担忧的眼睛，他强行挤出一个笑容。
“没事，奶奶就是让我去处理点生意上的小麻烦，过几天就回来。”
他哄着霍秀秀先去沐浴。
在浴室门关上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颗漆黑的珠子，正是那颗“玄思”。
他闭上眼，精神力涌动。
一个只有巴掌大小、通体漆黑、仿佛由影子构成的婴孩，无声无息地，从珠子里飘了出来。
这正是古曼童。
“盯着霍家，尤其是老太君的书房。”
叶尘用精神力，下达了命令。
那黑影婴孩冲他点了点头，随即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了门缝里。
做完这一切，叶尘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一片冰冷。
这霍家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叶尘简单地收拾了一个背包，将那把银色的柯尔特蟒蛇和几件顺手的工具塞了进去。
刚拉上拉链，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气，忽然从院子里飘了进来。
他动作一顿，耳朵微微动了动。
院子里，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很轻，很稳，是个高手。
他不动声色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月光下，小院的石桌旁，一道白色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安静地坐着。
正是白天在婚礼上，见过一面的，红家乐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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