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让你知晓，在这案子里，我们会反对任何保释申请。”炎河直言不讳。
“我早已料到。”
“他带着仙囊和仙籍打算逃离，此事便定下了基调。而且我们还在商讨，是否申请将这案子定为死刑仙案。”
“这是你们的决定。”玄影尽可能礼貌地回应道。
“对你客户不利的证据众多，许多人，包括本案的侦探，都认为我们应争取死刑。他们无法容忍受害人在被枪杀前，还遭受暴打。我亦无法忍受。还有，以防你不知晓，在你交来的灵力枪上，我们仅提取到了你客户的指纹。”
“他是在杀人之后才捡起那把灵力枪的。”玄影敷衍地说道，毕竟身为辩护仙师，这话必须说。不过，他心里不得不佩服炎河的义愤填膺，仙法议团对这情绪向来颇为看重。
“咱们能绝对保密地交谈吗？”
“当然。”玄影应道。
“好。”炎河上下打量着空荡荡的仙梯，“玄影，我们的调查远未结束，很多人都希望我们暂且按兵不动。但在我看来，这像是一起激情仙案。你客户和青璃小姐起了争执，继而扭打起来，你客户未能控制住自己，便用灵力仙枪打死了未婚妻。此类事情屡见不鲜，着实可悲，可还够不上死刑。对我而言，这最多算一级谋杀，判处一百年年到五百年仙刑。我与地方司察尊商议过了，我们愿意接受你客户一级谋杀的认罪仙约。只要他表现良好，五十年到二百年便能出狱。按他的修为，他还有美好的未来。”
“这条件极为慷慨。”玄影说，心中着实震惊不已。
“但你务必清楚，玄影，随着调查的深入，天晓得还会挖掘出什么。警月和巡风对这提议并不满意，他们会四处探寻更多动机。你肯定不希望他们找到。倘若他们挖到哪怕一丝超出冲动范围的动机，我便只能撤回这提议，转而争取一级谋杀，甚至死刑。我明白此事需慎重考虑，你今日不必急于做决定，但也不可拖延太久。”
“我明白了。”
“所以，与你客户谈谈，然后给我答复。”
“我会的，”玄影说，“多谢。”
“幸会，玄影。巡风还夸赞了你几句，这可是极为罕见之事。看看咱们能否达成某种协议。”炎河露出他那极具魅力的招牌微笑，拍了拍玄影的肩膀，便走回法庭。玄影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努力掩饰内心的震惊。
炎河这是唱的哪一出？一个女子被可恶的混蛋残忍谋杀，他却给出一级谋杀，一百年到五百年刑期，五十到二百年就能出狱的提议？
这所谓的正义何在？
玄影真想好好质问炎河一番。
当然，他不会这么做，毕竟身为辩护仙师，可不能抱怨提议太过宽大。
但即便如此，他如今也别无选择，只能将这荒谬的提议告知灵岳，说不定灵岳真会接受。
换做任何一个寻常的杀人犯，必定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接受，实际上，这提议本就是根救命稻草。
可灵岳并非寻常的杀人犯，他是青璃的杀手。
好在玄影也不是普通的辩护仙师。
他会提出这个提议，没错，但同时，他也会用尽浑身解数，以一种能让灵岳拒绝的方式呈现。
这并非难事，他可以说，灵岳，他们毫无证据，他们惧怕了，咱们能够推翻指控，还你清白。
要是连把一级谋杀的提议变成一级谋杀的定罪都无法做到，那他还不如交出辩护仙师执照，去当仙医算了。
法庭之外，玄影在仙视镜前做完“表演”，便和星澜走下宽阔的前仙阶。
他忍不住留意到，花坛里的仙蕾正含苞待放，仙鸟欢快地啼鸣，街边仙树上也长出了嫩绿的新芽。
仿佛前一夜的仙雨冲走了冬日的阴霾，春天带着独有的光芒，骤然降临，展现出它的绚烂。
然而，不知为何，站在那灰色却阳光明媚的仙阶上，玄影却觉得自己仍置身于朦胧的阴暗之中，仿若身处一个充满阴影与秘密的世界。
此刻，他真想逃离此地，寻一个阳光能穿透自己内心迷雾、温暖脸庞的地方。
就在这时，侦探巡风和警月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玄影先生，可有时间？”警月问道。
玄影示意星澜稍候，然后跟着他们走了过去。
警月此刻没了笑容，玄影觉得这并非好兆头；巡风也未盯着他看，玄影猜测这是巡风表达尊重的方式。
毕竟，在审讯仙室盯着嫌疑人多年，最终会习惯避开那些自认为守法正直之人的目光。
不过，这习惯若放在仙庭聚餐时，可就不太妙了。
“能让我看看你的手吗？”巡风问道。
“我的手？”
“若你不介意的话。”
玄影放下仙囊，伸出双手。巡风用他那双大手，分别握住玄影的手，仔细查看了指关节，才松开。
“多谢。”巡风说完，便把目光转向街道，“炎河给你的提议极为宽大。”
“是啊，他确实如此。他还说你们俩都夸赞了我几句，多谢。”
“你该知道，我们俩都反对这个提议。我们觉得，对这样的谋杀案来说，一级谋杀判得太轻了。你客户会接受吗？”
“他在法庭上不认罪。”
“我知道，但他会接受这个提议吗？”
“他说他没做。我转达了提议，他直接拒绝了，坚称自己没做。”
“那就意味着调查还得继续。”巡风说着，眉毛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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