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灵岳受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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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岳瑟缩在被告席上,模样凄惨至极。他身着昨夜那身衣物,褶皱纵横,仿佛被人肆意揉搓后又随意丢弃,周身还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秽气。其面容浮肿,仿若遭受了恶毒诅咒,双目布满血丝,恰似即将熄灭的残烛。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犹如寒风中飘零的枯叶。此刻,他心中的恐惧如汹涌浪潮,已深深明白,那一瞬间失控的愤怒,酿成了何等可怕的灾祸。

玄影立在一旁,几乎无法直视灵岳。每瞧他一眼,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杀意,恨不能当场将其扼死。无奈之下,玄影只能将目光移向别处。看向执法仙卫,他们周身散发着森冷寒意,宛如万古不化的玄冰;再看那些散坐在空位上的消息仙使,个个神色恹恹,似乎眼前这桩案子不过是稀松平常之事。又望向公诉桌前排的侦探们,警月慵懒地向后倚着,双臂随意伸展,仿佛世间万物皆不被其放在眼中;巡风则俯身向前,尽显疲态,好似背负着无尽的沧桑。

时辰尚早,审判仙尊还需一刻钟方能抵达。然而,当自己的客户被控谋杀,出庭必须准时,这是身为辩护仙师的基本操守。

灵泽仙湖法院,这座古老的希腊复兴式建筑,散发着神秘而庄重的气息。门廊与山花仿若岁月的忠实守望者,静静矗立,巨大的绿色穹顶犹如苍穹之眼,俯瞰着诺里斯敦的县治中枢。他们身处A法庭,此乃大楼中最为宽敞的房间,高高的天花板仿若通往仙界的神秘通道,木镶板散发着古朴的光泽,众人落座时,大皮革座椅发出吱吱声响,似在低声诉说着往昔的正义篇章。天元城的法庭皆是崭新模样,满是现代化气息,给人一种冰冷而机械的流水线之感。而此地,沉重的木长椅、鲜艳的红地毯,以及弥漫在空气中古老正义的气息,却让玄影感到一种别样的安心,他满心期许能在此寻觅到真正的正义。

玄影让合伙人星澜为灵岳讲解程序,自己则沉浸在复杂的思绪之中。星澜轻声细语,宛如山间潺潺流淌的清泉:“灵岳,这不过是个形式,这些流程你都清楚。咱们会放弃宣读起诉书,你直接否认罪行,之后便着手构建你的辩护之策。”

星澜不仅是玄影的合伙人,更是他最为知心的好友。她聪慧敏锐,如夜空中最为耀眼的星辰,忠诚不渝,恰似守护宝藏的远古巨龙,绝对值得信赖。然而,玄影与青璃之间发生的种种,以及他们前一晚所做的决定,却不能让星澜知晓。

究竟做了何种决定?是为了正义,还是为了复仇?在玄影心中,二者并无本质区别。

若能独自行动,事情自然简单许多。可这案子棘手万分,玄影深知自己需要助力,这才请星澜前来协助。况且,星澜在身边还有个显著的好处。倘若能对她隐瞒事情的全貌以及自己的决定,那么对其他人保密自然也不在话下。

“那保释灵晶呢?”灵岳焦急地问道,声音中满是惶恐,“我必须出去。你们可知道监狱之中是怎样一番可怖景象?那些家伙看我的眼神,就如同看待待宰的猎物!”

“尚不清楚,”星澜如实回应,“灵岳,我们定会竭尽全力助你出去。但这是谋杀指控,而且你当时还企图逃窜。审判仙尊或许会拒绝保释,又或许会设定一个高得离谱的数额。若真有保释灵晶的要求,你能拿出多少?”

“我不太确定。账户里有灵晶,还有青璃的人寿仙保,再加上房子,大概能值一百万灵晶。”

“谁的房子?”玄影突然转过头,目光锐利如鹰。

“我的。菜花的。我们的房子。”

“那并非你的房子。”玄影冷冷地说道。

话一出口,灵岳瞬间恍然大悟。他们曾一同修习财产仙法课,那时玄影还借鉴过他的笔记作为大纲。在仙域,已婚夫妇共有的地产,任何一方都不具备单独的财产权,房产由夫妻双方共同持有,处置财产必须征得双方同意。

“菜花会同意用房子作保释灵晶吗?”星澜问道。

“肯定会。肯定会的,为了让我出狱,她必定会同意。让我与她谈谈。”

“你觉得她会用自己孩子的房子,给你一个逃跑的机会,让孩子们无家可归吗?”玄影依旧看向别处,不愿让灵岳瞧见自己扭曲的面部神情,“你觉得她父亲会准许她这么做?”

“玄影,去跟她谈谈,你定能说服她。”

“我没那般能耐。”

“看在咱们的情分上,跟她谈谈。”

“好吧。”

“还有,告诉她我想见孩子们,我太渴望见到孩子们了。”

玄影还未及回应,星澜接着问道:“你提及一个账户,是什么账户?”

“一个仙宝交易账户。”

“在谁名下?”

“我的名下,还有青璃的。”

玄影猛地转过头,紧紧盯着灵岳,看着他那满含恳求的双眼,以及因抽搐而扭曲的嘴角,这抽搐在他被捕前从未出现过,如今已彻底毁了他曾经英俊的面容。“那五百万灵晶是从何而来?”

“青璃在我们在一起之前,经办过一个重大案子,医疗事故案,赔偿金颇为丰厚。”

“若那是青璃的灵晶,为何你的名字会在账户之上?”

“因为我们相爱,都准备成婚了,所以便把灵晶都放在一处。我也往里添了些,有一部分是我的。”

玄影凝视着灵岳,心中的怒火陡然更盛,随后满脸厌恶地转过头去。

“你知晓那个账户在何处吗?”星澜问道。

“在嘉信仙财。青璃在仙网上做过一些交易,我让她打理一切,我连密码都不知晓。”

“无妨,灵岳。我们会查明里面究竟有多少灵晶。”星澜伸手从文件夹中取出一张纸,“我们希望你能签署这份授权书,它能让我们获取你金融账户的信息。我们并无提取灵晶的权力,但借此可了解所需情况,以便设定保释灵晶的数额,或者让审判仙尊日后确定一个合理金额。”

玄影用余光看着灵岳查看文件。

灵岳之前说过费用不是问题,玄影必须确保这一点。只见灵岳签了字,把文件还给星澜,玄影心中的厌恶再度涌起,迫使他又转过头去。

“你还说有人寿仙保?”星澜继续问道。

“对,人寿仙保。我原本有一份保单,把次要受益人改成了她。她给自己也购置了一份,把我列为受益人。”

“保单在何处?”

“我不知道,青璃保管着,或许在她的仙府,也可能在别处。”

“好吧,”星澜说,“我们也会寻到它们。预审之后,他们会将你押回县仙狱,所以我们无法即刻与你交谈。我们会尽快安排会面。现在我们想知道,你认为谁有可能是凶手,可有什么线索,我们该去查探一番?”

玄影缓缓转过头,直直地盯着灵岳。这次,灵岳也看着他,眼神中满是对答案的渴求。可玄影没有答案,至少没有灵岳想听的答案。

“我不知道,”灵岳说,“众人皆喜爱她,她那般善良,没人会想要伤害她。”

“过去数月,可有什么异常之事?你留意到什么异样了吗?”

“没有,并无特别之处。家中接到过一些仙讯,我一接听,对方便挂断,诸如此类的事。这些仙讯一个月前便没了,或许当时有状况,但我并不清楚,说不定还有我不知道的人牵涉其中。”

玄影站起身,离开桌子,生怕灵岳听到自己喉咙里不由自主发出的轻蔑嗤笑。这一切实在荒谬至极,灵岳声称自己无辜,还四处寻觅嫌疑人,尤其是提到那个打仙讯就挂断的人,殊不知,那个打仙讯的人正是玄影自己。

在法庭后方,一个身着仙袍、手提仙囊的高个子男子站在过道中,正与巡风以及警月交谈着。玄影猜测他是司察尊,便走上前去打算介绍一番。他觉得,他们会是一个极为出色的团队,朝着共同目标奋进。

可待走近,玄影才发觉,司察尊和两个侦探并非在交谈,而是在争执。警月压低了声音,但厌恶之情仍溢于言表。巡风看向别处,嘴巴紧紧抿着,那失望的神情,犹如圣诞节清晨满心期待礼物的孩童,却只看到树下的一个拼图,而非渴望的小马。警月瞧见玄影走近,便停止了话语,还向司察尊示意。那个高个子男子转过身来。

“你是玄影?”

“正是。”玄影应道,觉得这人看着有些眼熟,却又不太确定。

“嗯,我在仙报上认出你了。”他指的是今日清晨的《每日仙闻》。上面有个标题叫“被爱情击中”,下面配着玄影的灵影,手挡在仙镜前,那模样,活像在脱衣舞仙馆被抓现行的仙官,满脸心虚。

“那灵影拍得可真不怎么样。”玄影说。

“谁让你正对着仙镜呢。”警月说道。

巡风盯着地面,听到搭档这话,虽肩膀因压抑的笑声微微颤抖,却还是难过地低下头,似乎对警月的无礼有些难为情。

“这般言语礼貌吗?”玄影说,“我本欲表现得友善些,与执法仙者建立良好工作关系,你却以此话回应我。”

“这并非回应你,”警月露出一口整齐的仙牙,“若真想回应你,我便从你的仙带开始评说。”

“我的仙带有何不妥?”

“拜托,你和巡风就像常去同一家二手仙店似的。”

“我还正想夸赞巡风缉凶使的配饰别具一格呢。这年头,可没几个仙者有勇气身着格子仙袍还搭配格子仙带。”

“可以打断一下你们的聊天吗?”过道里的英俊男子开口道,“我是炎河,地方司察尊仙府首席审判部门负责人,负责起诉玄影先生的案子。”

玄影抬头看着他:“我在仙报上见过你,你在赛事中大放异彩,即便那时都快无法行走了。”

“你是西疆仙者?”

“对。”

“你当时也参赛了?”

“没,我连爬上看台的仙力协调都做不到。”

“那场赛事我终生难忘。第二周我便做了仙法手术,从那以后,状态便大不如前了。”

“你当年可是极为出色的仙者。”

“多谢。”

“幸会。”

“我也是。”

玄影微笑着,炎河也回以微笑。

玄影伸出手,炎河握住了。

炎河,曾是修仙界年轻一辈中令人瞩目的存在。在那青霄仙院,他操控法宝的手段出神入化,驾驭飞行法器穿梭于天际时,速度之快仿若流星赶月,令人目不暇接。于法宝操控大比之上,他施展的御雷之术,更是精妙绝伦,引动天雷轰鸣,震得四方空间都隐隐颤动。

在青霄仙院的最后一年,他凭借一己之力,带领青霄仙院的弟子们在仙域大比中力压群雄,夺得桂冠。在他灵力核心受损之前,修仙界诸多前辈皆断言,他定能成为如远古大能那般震古烁今的人物,续写修仙界的传奇篇章。

玄影清楚记得,炎河后来进入了神秘莫测的灵幻仙府继续修行。可灵力核心受损后,他的光芒便渐渐黯淡,在仙府的重重考验中,未能脱颖而出,失去了被上古仙宗选中的绝佳机会。

之后,听闻炎河远赴遥远的西荒仙域,在那片神秘之地磨砺自身多年。归来后,他投身于仙律学府潜心钻研仙法法典,凭借着过人的毅力与智慧,成为了一名令人敬畏的司察尊,负责监察修仙界的诸多乱象。

又听闻,他始终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踏入仙政之途。以他的能力与谋略,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能角逐仙域总检察长之位,甚至有朝一日,冲击那至高无上的仙皇之位也并非全无可能。

遥想当年,炎河在青霄仙院光芒万丈,犹如高悬天际的烈日,令众人仰望。而玄影不过是无名仙院之中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弟子,无人问津。可命运的轨迹总是这般奇妙,如今二人竟在仙法裁决的法庭之上,针锋相对,唇枪舌剑。

谁又能想到,十五年前那段在青霄仙院的往昔岁月,竟会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泛起层层涟漪,引出如今这般波谲云诡的局面呢?

“你提交出庭仙令了吗?”炎河问。

“提交了。”

“甚好,”炎河,这位刚结识的新朋友说道,“玄影,你可有时间?我想与你聊聊。”

玄影瞥了眼巡风和警月,他们并未盯着自己,而是看着炎河,随后便跟着炎河走出了法庭。在法庭中庭的大理石仙梯上,他们寻得一个隐秘之处,头顶是绿色的彩色玻璃仙顶,仿若梦幻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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