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影驾驭着车，沿着狭窄的郊区灵道缓缓归家。此时，他全然没有留意到新割灵草那清新馥郁的气息，也未对路边竞相绽放、争奇斗艳的灵花——灵杜鹃花、灵山茱萸、灵樱花、灵连翘，投去哪怕一丝惊奇的目光。仿佛有一股莫名的灵力，悄然挡住了午后那本该明媚的灵阳，让他眼前的世界陷入一片灰暗。这灰暗，如同一团浓稠的灵雾，从他身旁袅袅散开，化作朦胧的灵波，肆意蔓延。
而在这片昏暗中，此前于菜花家时悄然侵入他意识的那段记忆，再度汹涌袭来，在他的脑海中施展着黑暗灵法，肆意翻涌。这一次，玄影并未如往常般眨眨眼，试图将其驱散。相反，在车的行进中，他任由那记忆如潮水般将自己淹没。刹那间，他仿若又闻到了她独有的灵香，尝到了她灵肩上那带着淡淡灵盐味的气息，甚至清晰地感受到了她胸部肋骨的纹理。
彼时，她掌控着一切，膝盖轻抵玄影身侧，身体相拥。
“你爱他吗？”玄影轻声问道。
她只是迅速抬起灵首，简短作答：“不。”
“那你为何与他相伴？”玄影追问道。
“我们非得谈及此事？”她反问道。
“是的。”玄影语气坚定。
“我需要他。”她言简意赅。
“如今你竟要嫁于他？”玄影心中满是疑惑。
“这是他之所愿。含住我的拇指。”她突然说道。
“不。”玄影拒绝道。
“照做便是。”她命令道。
“是因为你不愿谈及他，对吗？”玄影敏锐地察觉到。
她却将拇指径直放入玄影口中，用指甲轻轻刮着他的舌。
“若你不爱他，又怎能嫁给他？”片刻后，玄影再度发问。此时两人任由欲望将一切席卷，失控奔涌。那股高潮，已然渐渐成为一种难以戒除的瘾，那列满载着奇异、原始冲动的火车，咆哮着穿梭于他们身体之间，裹挟着他们疯狂且无法自控地疾驰。
“我再也不愿陷入爱情之中。”她冷不丁地说道。这一宣言，犹如一道惊雷，在玄影心中炸响。它瞬间打乱了玄影的节奏。
“你在说谎。这世上，人人皆渴望陷入爱情。”玄影反驳道。
“这世上之人皆错了。”她语气笃定。
“难道你比这灵世所有人都更明了？”玄影质疑道。
“哦，没错。哦，的确如此，我深知。”她斩钉截铁。
“你曾陷入过爱情？”玄影追问道。
“是的。”她简短回应。
“结局悲惨？”玄影试探着问。
“恰似万界的毁灭之殇。”她言语中满是沉痛。
“那人是谁？是那半灵卫？还是那花心的灵伴？”玄影好奇追问。
“是错的人。”她只留下这般模糊的回答。
“或许你只需寻到对的人。”玄影试图劝慰。
“住口，玄影。”她不耐烦地说道。
“或许你只需——”玄影还欲再说。
“闭嘴。”她厉声喝道，与此同时，她猛地发力，将玄影震开，玄影瞬间僵硬地悬于半空。“我已尽兴。”
“我还没有。”玄影说道。
“好吧。”她此刻背对着玄影，朝着浴室走去，“别让我再对你出手。”
在她即将离开房间之前，玄影仍赤裸地躺在床上，而她已然穿戴整齐，身着连裤袜，施了粉，衣装紧扣，脚蹬高跟鞋，戴着眼镜，脸上带着仿若历经苦难的士兵般坚毅而冷漠的神情。她对玄影说了一番话，这番话，在玄影离开菜花家后，依旧清晰地回荡在他心间。
“我和一个男人睡觉，和另一个男人订婚，和第三个男人在情感上陷入困境，永远为第四个男人哀悼。我对我的生活的悲剧性混乱没有任何幻想。但我要告诉你，玄影，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由一种如此可怕的爱锻造而成的，它烧焦了我的灵魂。别浪费时间试图理解它，因为它是我的，它仍然让我困惑，但别以为我想再经历一次。只有疯子才会愿意被闪电击中两次。最终，你和灵岳没有什么不同，你迫切地渴望爱情，却不知道它是什么。你说爱情，你想的是别的东西，你想的是带着渴望的亲情，你想的是友谊，舒适，你想的是有人在你一起看视频时依偎着你，帮你挑选亚麻布，成为你想成为的男人。这都没什么，没什么不对的，但别假装这种稀释的牛奶是爱情。我们做爱，我喜欢，也许我比灵岳更喜欢你，也许如果我有选择的自由，我会选择和你一起看视频，帮你挑选主浴室的毛巾，但别自欺欺人地以为这是爱情，玄影，因为它不是，谢天谢地。如果你知道爱情是什么，它能做什么，如果你真的知道，你也不会想要它。在爱情中，没有选择，没有自由，没有尊严，没有快乐，没有喜悦，只有吞噬肉体的饥饿和燃烧。谁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会想要那种东西？我宁愿死也不愿再经历一次。我宁愿你一灵力枪打穿我的心。”
这绝非那种轻易就能忘却的风言风语，青璃坦言那种将她灵魂烧焦的可怖爱情，然而，这也并非能让玄影放弃对她那炽热爱恋的理由。玄影渴望得到青璃，于是他佯装未闻，认定她那强硬的态度，不过是又一次试图回避亲密关系的手段。这修真世界之中，还有谁能比他更熟知保持情感距离的诸多技巧？还有谁能比他更洞悉那冷漠姿态背后潜藏的温柔渴望？
但自菜花家归来后，灵岳的妻子向他讲述了所了解到的关于青璃的事情，以及青璃无法回应灵岳的爱情。玄影不禁开始心生疑窦，或许青璃此前透露的真相，远比他所意识到的要多得多。在她那身辩法者的行头之下，在她那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之中，没有一丝她惯常那愤世嫉俗微笑的痕迹，或许那时的她，比玄影以往所意识到的任何时刻，都更为坦诚地敞露了心绯。
玄影不禁思索，在过去的岁月里，究竟发生了何事，会如此沉重地伤害到她？而那段往昔，又究竟是如何与灵岳举起灵力枪、如她所愿般正中靶心地射向她的那一刻，产生千丝万缕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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