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遵命……”
魏公公哪敢二话,拱手应了句就下去了。
反观养心殿这边大乾玄武大帝赵堰,却坐在龙床上一直向珠帘外眺望,神情中带着紧张和期待。
“陛下,这事要不咱们还是算了,毕竟你可是堂堂一国之君……”
大乾神朝太傅陈忌此时看着赵堰,一脸着急道:“假死试探诸位皇子,这事要是一个控制不好,可是会闹出天大的乱子来!”
“陈忌,你这胆子实在是太小了。”
赵堰拂袖瞪了眼陈忌,目光继续向珠帘外眺望道:“毕竟我不闹这么一出,接下来我怎么知道我将皇位,传给哪个儿子最为合适。”
“这再说往往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朕才能真正看清楚他们的秉性和资质。”
“可是陛下……”
陈忌却一脸着急道:“这事怎么说也有些不成体统。还有这万一传扬出去了,到时候只怕不好收场。”
“怕什么?这天都已经黑了……”
赵堰一脸不以为意道:“宫内已经封禁,任何消息都传不出去,而且我已经严令黑龙卫监控全城。”
“所以京城中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能逃过我的法眼。”
“这再就是朕已经让人,将所有在京的皇子都宣过来了,让他们即刻进宫,不给他们任何接触外人的机会……”
赵堰说着拍了拍陈忌的肩膀道:“因此太傅你要相信朕,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再说大乾只要有朕在,出问题了朕也能摆得平。”
陈忌无奈缓缓将那绣着金色龙纹的帷幔拉下,赵堰顺势躺倒,仿若真的驾崩一般。
养心殿内顿时被一片死寂所笼罩,唯有那摇曳的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光影在墙壁上诡谲地摇曳着。
王国公府此时大将军王渊正要回房间就寝,就听到府中下人前来禀报道:“老爷,宫里有人过来求见。”
“夜深了,让他明日再来。”
王渊有些不耐烦,下人却面露难色道:“老爷,可是魏公公说他有万分紧急之事,关乎咱们将军府的生死存亡,必须立刻见您。”
王渊一听眉头顿时皱起,心中知晓定是出了大事,否则魏公公不会深夜到访。
王渊当下也不敢耽搁道:“快,请魏公公到正厅,我这就过去。”
王渊话罢整了整衣衫,匆匆往正厅赶去。到了正厅,只见魏公公一脸焦急,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见王渊来了,也顾不上行礼,急切上前,“大将军,陛下……陛下驾崩了!”
王渊听闻,身形猛地一震,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什么?这怎么可能,陛下龙体一向康健,怎会如此突然?”
魏公公擦了擦汗,压低声音道,“此事千真万确,眼下贵妃娘娘和九皇子那边,让老奴来给您捎句话,如今朝中军权在您手中。”
“他们的意思是让您即刻起兵,拥护九皇子登基,不然等四皇子那边得了势。咱们可就都没好日子过了。”
王渊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水,他眉头紧皱,一声呵斥:“狗奴才,你休得胡言,这可是造反。”
魏公公闻言赶忙扑通跪下道:“大将军,眼下这形势老奴绝对不敢胡说八道,因为这可是关系到你我的身家性命。”
魏公公抬起头看了眼王渊接着道:“您也应该清楚那四皇子背后的吕家是何等狠辣。”
“一旦四皇子登基,贵妃娘娘和九皇子必定处境堪忧。咱王家也必定会被他们屠戮殆尽。”
王渊脸色依旧阴沉,在厅中来回踱步,心中却犹如油煎一般,因为他深知魏公公所言非虚。
这些年王家与吕家明争暗斗,积怨已深,若四皇子上位,王家绝无活路。
可这起兵拥护九皇子登基,一旦失败,王家满门老小都得陪葬。
更何况这九皇子虽然是自己的亲外孙,可他一心只扑在女人身上。
平时没个正形,这贸然起兵,真要是扶他上位了,这个位置,他是不是坐的稳,王渊心里实在没底。
“魏公公,九皇子此前那副做派,你我皆是知晓的,他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尽管我王家如今手握重兵,可这一步走错,那便是万劫不复啊?!”王渊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看向魏公公。
魏公公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大将军,您可莫要再这般看九皇子了。老奴,起初也同您一般想法,觉得九皇子往日里尽是些荒唐行径,可如今不同了。”
“今日这等局面,皆是九皇子一手谋划,他哪里还是从前那个糊涂样子,分明就是深藏不露,一直在韬光养晦呐。”
魏公公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继续道:“您想想,那九窍金丹如此珍贵之物,以往九皇子那性情。”
“定是毫不犹豫就送给那唐筱柔了,可今日呢,他当着众人面一口就吞了。”
“有这回事?”王渊一脸诧异道。
“千真万确!蒙家都知道了……”
魏公公缓了口气,继续道:“所以老奴觉着,九皇子此前那副做派,许是故意为之,就是为了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争斗中韬光养晦。”
“不引人注目,如今时机一到,这不就展露出他心智和魄力嘛。”
“这老六藏的可真深……”
王渊不觉的眼光一亮,“跟他那狡猾的贼老爹一模一样,滑溜的就像条泥鳅一样,一眼很难看得出他们的深浅。”
王渊说完微微眯起双眼,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皇帝赵堰平日里,那不动声色却掌控全局的模样,心中暗自思忖。
这父子俩,莫不都是老六,可若九皇子真能有他父皇几分谋略与手段,此事倒也并非毫无可为。
“这小子果真如此,那倒是可堪造就……”
王渊说着言语中尽是欣慰之意,随即转身命令道:“来人,去召众将,来将军府议事!”
王渊这声吩咐下去,立马就有家将得令而去。
反观养心殿这边黑龙卫统领薛岳,却躬身抱拳向赵堰禀报道。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和四皇子殿下朝养心殿方向来了。”
四皇子赵麟是正宫皇后的独子,一向孝顺有加,待人谦和,在朝中也颇有贤名,众人皆称他是仁厚君子。
可赵堰深知这宫廷之中,自己身居高位,很难看清别人的真心。此次假死试探,正好看看他的秉性和能力。
皇后与四皇子踏入养心殿。
皇后跪倒在地呜咽不止,以帕掩面,哭诉道:“陛下,您这一走,仿若天塌,宫中上下皆失了主心骨,日后该如何是好?”
随即用手碰了下赵麟。赵麟当即拜倒于地,泣不成声,“父皇啊,前几日您还好好的,还检查儿臣的功课,怎么今天就这样走了?”
“儿臣,往昔未尽孝道,此刻满心悔恨,唯愿能再有机会聆听父皇教诲啊。”
赵麟言辞悲切,俨然就是一个痛失至亲的稚子。
龙榻上的赵堰闻听也微微有些动容,差点就要起身安慰儿子。
可他瞬间警醒,自己此刻是在假死试探,赶忙强抑住情绪,继续一动不动地躺着。
皇后却缓缓抬头,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殿堂,实则在暗自打量周遭情形。
不漏声色地探寻着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然脸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哀伤的模样,毫无破绽。
她回头看了一眼赵麟,四皇子随即会意。
他慢慢的站了起来,眼眶泛红,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道:“陈大人,父皇骤然驾崩,不知可留下什么遗诏没有?”
陈忌微微欠身,恭敬地回道:“四皇子殿下,陛下驾崩太过突然,并未留下遗诏。”
赵麟闻言中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的情绪。
他看向太傅陈忌,微微拱手行礼,礼数周全又尽显谦逊:“太傅,父皇生前最是倚重您,诸多朝政大事皆与您商讨定夺,如今这般局面。”
“还望太傅能指点一二,我愿听从太傅教诲,尽全力稳住这大乾的局面。”
帷幔后的赵堰闻听此言,不由得暗自思忖:麟儿看似谦逊有礼,主动向陈忌请教,可话语中都是在觊觎这张龙椅。
他是真心为了稳定朝纲,还是借此机会树立权威,以图顺利登上皇位呢?
陈忌心中却如明镜一般,深知四皇子的心思,所以不正面回应其试探,只是说道:“殿下孝心可嘉,然此事关乎重大,需从长计议。”
“陈大人,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陛下突然驾崩,这局势实在令人忧心……”
皇后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赵麟接着说道:“陈大人,四皇子一向仁厚孝顺,对朝事也颇为上心,在这危难之际,理应为国分忧。”
皇后目光坚定地看着陈忌,话语中虽有询问之意,实则态度强硬,大有势在必得之感。
“您看是否可先由四皇子暂理朝政,待一切稳定之后,再行商议皇位之事?”
陈忌偷偷看了眼榻上的赵堰,随即微微皱眉,不慌不忙的试探回应。
“皇后娘娘,此事万万不可仓促决定。陛下驾崩,后续大事应由诸位皇子共同商议,再结合朝中大臣的意见,方可定下正统。”
“老臣…以为,当务之急乃是筹备陛下的丧仪,以慰陛下在天之灵,同时稳定宫中与京城局势,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皇后见陈忌如此回应,心中虽有些不悦,但仍强装镇定道:“陈大人…所言极是。”
“可我麟儿也绝无僭越之意,只是担忧朝局动荡,他心急如焚。一切自然是要依祖制安排的。”
龙榻上的赵堰忍不住在心里暗叹了口气略有不满:这四皇子身为嫡出之子,平日里看着倒是孝顺持重。
可一遇这等关乎皇位传承的大事,竟全无主见,只会请教他人。
还要靠自己的母后一个深宫妇人替自己出头,如此表现,怎堪担当大任?
赵堰心中多少有些失望,毕竟对于一个执掌江山的皇帝来说。
胆魄、权谋、制衡、应变力、政治头脑,这些都是必须具备的,至于孝顺、谦逊,在这些面前都不值一提。
看来日后还得多教教他帝王之道,好在自己只是假装驾崩,否则他怎能挑得起大乾万里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