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时只听“吱呀”一声,朱红色的殿门被推开,殿中垂下的帷幔微微一动,连带着架子上的烛火也猛地跳跃了一下。
而,在京的二皇子赵铎,三皇子赵钰和六皇子赵辰全都匆匆赶来了。
二皇子赵铎入殿后,目光迅速在众人脸上掠过。
才径直朝赵堰扑通跪地,放声大哭:“父皇啊,您怎么能如此狠心抛下儿臣等。”
“儿臣,日夜苦读,研习治国之策,本想多聆听父皇教诲,为父皇分忧,为大乾效力,可如今……”
哭嚎间,他偷偷用余光观察着四周反应,那眼角的余光却在与四皇子对视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三皇子赵钰则面色沉静,脚步沉稳地迈入,先向皇后行礼,又对众皇子微微颔首。
才站到一旁,默默垂首,一脸悲伤的落泪,眼神却透着一丝深邃。
赵辰脸上却带着未干的泪痕,时不时望向龙榻上的赵堰,一时不知所措。
陈忌见在京的众皇子皆已到齐,除了九皇子。
可他知道这九皇子一向行为乖张,任性妄为,即便听闻父皇驾崩这般大事,也迟迟不见踪影。
不知是去哪里酗酒胡闹,或是依旧沉溺于温柔乡中去了。
陈忌心中虽有疑虑,但此刻也无暇多想,轻咳一声,朗声道:“诸位皇子,陛下猝然离世,此乃国之大变。”
“当下先莫要慌乱,当务之急,一是筹备陛下丧仪,此乃孝道之基,亦关乎国体颜面与民心安稳。”
陈忌看了眼众皇子,接着缓缓道:“这二是严守宫禁与京城治安,绝不能让宵小之辈趁乱生事。”
“皇位承继之事,却需依祖制,从长计议,诸位皇子皆应秉持公正之心,共同商议。”
赵麟闻之,率先应道:“陈大人所言甚是。儿臣,定当全力筹备父皇丧仪,以全父子之情、君臣之义,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诸位,“母后、大人,儿臣以为,在这期间,朝中事务亦不可荒废。”
“需有一人暂行统筹之责,维持大局稳定,儿臣愿暂领此任,待父皇丧祭后,再与诸位皇兄皇弟共议皇位之事。”
言罢,微微拱手,看似谦逊,实则志在必得。
二皇子赵铎一听,心中暗恼,当即反驳:“四哥,此议怕是不妥。”
赵铎身为二皇子,但自己的母亲只在妃位,而赵麟是皇后娘娘中宫嫡出,所以排行老二的他也得恭恭敬敬的尊称自己的四弟一声“四哥”。
赵铎接着道:“四哥,父皇新丧,此刻便急着揽权,恐难堵悠悠众口。”
“何况我等皆是父皇之子,皆有责任与义务为父皇守灵,共商国事,又怎可一人独断?”
四皇子赵麟脸色一沉正欲反驳,皇后却抢先说道:“麟儿绝无此意,只是担忧朝局动荡,才出此提议,若有不妥,可再行商议。”
赵钰此时也开口道:“二哥、四哥莫要争执,陈大人已言明,当务之急是筹备丧仪与稳定局势,至于朝中事务暂由谁统筹,可容后再议。”
赵辰却站在一旁虚伪的连连点头道:“几位皇兄所言极是,臣弟听皇兄安排。”
赵麟见此情形,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暂时作罢,反观帷幔后的赵堰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不禁泛起惆怅。
本以为这场假死试探能让皇子们的秉性和能力,可如今看到的却是各怀心思、互不相让的局面。
四皇子虽有嫡子的身份,却在关键时刻缺乏果敢决断,尽显优柔寡断之态。
二皇子虽有野心,却也只是急于争权,并未展现出足以服众的治国方略。
三皇子虽然沉稳,但书生意气,留在御书院编编书尚可。
六皇子则无知虚伪,难成大器。
而那尚未露面的九皇子,行为更是荒唐,他从未动国本之念。
赵堰满心忧虑,慢慢的攥紧了手心。他心中犹豫踌躇的事情都还是下不了决定。
可眼下不能再继续装下去了,否则他驾崩的消息就要传遍京师,弄得满城风雨了,只是赵堰刚要站起身来,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闷响。
“咚!”
赵堰沙场征战,杀人无数,只这一声,他就知道,这是有人倒地的闷响。
赵堰心头一惊,他假称驾崩,为了避免消息泄露。
早就把养心殿内外的宫人全部都支开了,只留了殿内的太傅陈忌和殿外的黑龙卫统领薛岳。
那这一声闷响是?
难道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赵堰心中暗忖,整个人立马变得警惕起来,眼中瞬间杀意凛然。
他右手立刻摸到了悬挂在床边的宝剑的剑柄,如果有人靠近蓄意谋逆的话,他便要拔剑直刺对方心脏。
陈忌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他先是警惕地看向殿门方向,随后又转头望向赵堰所在的帷幔,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
他深知皇上早就下了禁令,养心殿内外,没有皇上的吩咐擅闯,就是谋逆死罪!
那这个时候?
谁敢靠近这里?
殿外的薛岳为何不报?
陈忌强抑住内心的不安道:“皇后娘娘,众位殿下,容臣先出去看看。”
说罢,他缓缓朝着殿门挪步,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同时耳朵留意着周围的任何一丝声响。
当他靠近殿门时,只听见“轰”的一声。
养心殿沉重的殿门被狠的一下撞开。
殿内众人被这声吓得心脏一颤,惊愕地望向殿门,跌坐在地。
养心殿内的烛光闪烁,映照出门外出一个朦胧的身影。
众人的目光紧紧聚焦在那道身影上,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那人手中拧着一个人的脖领子,那人穿着黑龙卫统领的衣服,分明就是薛岳。
众人颤颤巍巍地抬起头,这才看清对方的面孔。
一向懦弱的赵毅,此刻沉稳无比,面上再无从前那种木讷蠢笨,一双眸子凌厉无比地盯着众人。
“赵…赵毅?!”
皇后满脸的不敢置信,颤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
这赵毅天生愚昧,平时更是肆意妄为,她从来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反正他妨碍不了自己儿子的路。谁知今天这节骨眼却跳了出来!
“赵毅,你好大的胆子!”
皇后定神怒不可遏,“你竟敢在这养心殿中如此放肆,你可知这是何罪?擅闯大殿,罪同谋反。”
皇后怒喝道,眼神中满是惊怒与威严。赵毅却仿若未闻皇后的呵斥,只是冷冷地扫视了一圈众人。
将手中已然昏迷的薛岳举起随手一扔,那薛岳的身子便重重砸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怎么可能?赵毅平时连大刀都拿不动,如今却轻松地将一个黑龙卫统领制服,如拎小鸡般提起。
还能一脚踹开那厚重的养心殿大门,这等力量与气魄,绝非昔日那个荒唐皇子所能拥有。
于此同时。
帷幔后方的龙榻之上。
赵堰也是满脸疑惑,他盯着门口那个颀长高挑身影,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什么?
是老九?
是自己那个羸弱又荒唐的小儿子?
平时他连走路都好似带着几分绵软无力,行事更是毫无章法。
不是在花丛中流连忘返,就是与那些个狐朋狗友厮混。
平日在武场演练,连稍微重一点的大刀都拿不动,弓弩剑戟等利器,更是碰也不碰。
何时有过这般英武果决的模样?
赵堰心中的震惊如波涛汹涌,难以平息。他实在难以将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的赵毅与记忆中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联系起来。
赵毅在众人的惊愕目光中,缓缓踱步向前,每一步都似带着千钧之力,让地面都仿佛微微颤动。
赵麟这时反应过来,却大声喝道:“老九,你来干什么?这养心殿也是你能肆意闯入的地方?莫不是真如母后所言,你要谋反?”
赵毅微微抬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四哥,你这话说的奇怪。”
“你说我来干什么?父皇驾崩,我作为儿子不能来一表孝心吗?亏你平时自诩孝顺,现在居然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赵麟被赵毅的话堵得一时语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好啊!赵毅,你可真会装。”
皇后见状冷冷的质问道:“你平日里的荒唐行径,看来都是刻意伪装,你到底有何居心?”
皇后的眼神中满是愤怒。赵毅却冷哼一声,说道:“母后,儿臣若不如此,恐怕早已成为有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性命堪忧了吧!”
赵毅慢慢走近皇后,低声说道:“五哥和七哥是怎么死的,难道母后心里不清楚吗?”
“放肆!”
皇后气得浑身发抖,“你竟敢胡言乱语,如此污蔑本宫,妄图挑拨离间,来人将九皇子赵毅拿下!”
可这时的养心殿因为皇上下令,众人都不敢靠近宫殿。
皇后见无人上前,随后目光一冷。
几步走到倒地的薛岳旁边,抽出他佩戴的一柄短刀。
直直地朝着赵毅冲了过去。
那眼神中满是决绝与愤怒,仿佛要将眼前这个逆子就地正法。
赵毅却不慌不忙,微微侧身,轻松躲过皇后这凌厉的一击。
皇后一击未中,更加恼怒,挥舞着短刀再次刺向赵毅,嘴里还不停地怒骂着。
“你这大逆不道的东西,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皇后眸子里带着一缕疯狂之色,刀尖直指赵毅,一旁的赵麟见状也愣住了:“母后……”
这边赵毅却轻轻一抬手,便握住了皇后持刀的手腕,稍稍用力,皇后吃痛,短刀就“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此时,四皇子赵麟见状,也顾不上许多,冲上前去想要帮皇后制服赵毅。
赵毅见状,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他用力一甩,将皇后推向赵麟,赵麟连忙伸手接住皇后,两人都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皇后娘娘,请你自重,儿臣尊敬你才尊称您一声母后……”
赵毅神色冷峻,言语中却带着一丝戏谑,“皇后娘娘,该不会以为我真的连大刀都拿不动吧?”
话说到这里,赵毅捡起地上的短刀,用力一掷,那短刀化作一道寒芒,“嗖”的一声直直插入殿中的一根立柱上。
刀身插入立柱大半,刀柄还在微微颤动,发出嗡嗡的声响,震得众人皆是一愣,瞬间看向他的目光也露出了些许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