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射猎,你要是能射中第三棵槐树上的鸦巢,我就让蒙恬带你去上郡看长城。”
....
咸阳宫晨钟敲响的时候,扶苏正跪在偏殿竹席上抄书。
蒙恬掀帘进来,瞧见扶苏额角有汗,案头竹简堆得老高,就问:
“公子这是干啥呢?”
扶苏停下笔,手指因为握笔时间长都泛白了,说:
“父王昨天说的话。
他说这是从三家分晋以来,天下争雄的关键。
我原来以为德政就像船,今天才明白父王想要的,是让这船先有能破浪的龙骨。”
蒙恬看了看满桌的竹简,喉咙动了动。
他想起昨天在殿外等着时,听见嬴政对扶苏说:
“去把商君的法抄熟。”
又补了句:
“再抄几遍‘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蒙恬心想,这两句话,一个是大秦立国的根本,一个是嬴政半辈子打仗的心得,老秦王这是把压箱底的东西都给长子了。
扶苏把新抄好的竹简码整齐,说:
“蒙将军,上郡的长城,父王说等我射猎时射中第三棵槐树的鸦巢,就让你带我去。
长城真能挡住匈奴不?”
蒙恬走到他身边,看着扶苏微微驼背的样子,想起十年前在雍城,小扶苏跟着自己学骑射时,也这么执着地问:
“为啥要练兵?”
那时蒙恬说:
“为了保大秦百姓。”
如今这孩子自己明白了:
“力是德政的根基。”
蒙恬伸手按住他肩膀,说:
“能挡住。
但更重要的是,得让北边的百姓知道,大秦的剑够长,能护住他们的田地。”
这时候,咸阳宫前殿早朝开始了。
嬴政坐在青玉案后面,眼睛扫过台阶下的大臣们。
昨天和扶苏的对话让他心里暖乎乎的,他觉得这孩子终于懂了,仁德不是光有慈悲心,得站得够高,才能护更多人。
嬴政敲了敲桌子,说:
“今天早朝,首要的事儿。
立扶苏为太子。”
大殿里一下子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音。
淳于越第一个站出来,白胡子都跟着抖,说:
“陛下!
按老规矩,立太子得遵循周礼,要祭告天地,问过宗正,还得考察德行……”
嬴政冷笑一声,说:
“考察?
我昨天刚考察过。
他说德政像船,力像江水,这见识,比某些就知道引经据典的博士强多了。”
李斯往前迈了半步,说:
“陛下英明。
长公子监国几个月,救济陈县流民、整顿陇西军屯都有成效,我觉得现在立储正合适。”
宗正卿嬴腾跨前一步,腰间玉鱼纹带钩闪着寒光,说:
“廷尉这是要拉帮结派吗?
王室血脉有自己的规矩,陛下要是破了规矩,我们这些宗室可不敢听您的命令!”
嬴政眼睛在殿里扫了一圈,看到公子将闾低着头看自己的靴子,公子高攥着玉笏的手指都发白了,胡亥躲在柱子后面咬着嘴唇,这些儿子们,现在就像被惊飞的鸟。
嬴政突然笑了,说:
“规矩?
当年孝公立惠文王为太子的时候,问过山东六国的规矩吗?
商君变法的时候,守过旧贵族的规矩吗?
我的太子,我自己定!”
淳于越听了,差点没站稳,扶住廊柱的时候,指甲都在柱子上抠出印子了。
他想起昨天在博士馆听到的传言:陛下昨天烧了一卷帛书,听说是太史令私藏的“双幕预言”。
与此同时,会稽郡吴县项家老宅里,十七岁的项羽把长戟使劲插进青石板,说:
“叔父!
那小扶苏说‘力是德政的根基’,这话真痛快!
我要是生在秦宫,肯定带着十万楚兵杀进咸阳——”
项梁把手里的竹简一甩,说:
“住口!
你以为复国就是舞刀弄枪啊?
当年楚怀王被张仪骗得割地,齐湣王被乐毅打得就剩两座城,哪回不是因为‘力不足’吃了亏?
你以为那小扶苏说的‘力’是匹夫之勇啊?
那是大秦的二十万精兵,是关中的八百里好地,是连起六国的大道!”
项羽脖子一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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