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山猫？”
扶苏说：
“走。”
说着就猫着腰往洞口挪，蒙恬在左边护着，章邯在右边。
洞外面堆着半人高的干草，有股松针的香味，这可是很好的引火材料。
洞里传来张叔粗哑的声音：
“再等两日！
那小崽子身边跟着蒙恬，我要是现在动手，村民们未必肯跟着反……”
另一个年轻点的声音冷笑一声，说：
“反？项将军要的是乱。
你煽动乱民砸了官仓，杀了巡吏，自然有人来剿，到时候咱们趁乱劫粮，这叫‘借秦刀，削秦根’。
你以为项将军真让你反啊？不过是想让这方圆百里的百姓，都恨透了咸阳的苛政！”
扶苏气得指甲都掐进掌心了。
他想起白天那些村民，李大妈的小孙子饿得直哭，王老汉的牛被官差牵走抵税，这些老百姓哪分得清“乱”和“反”啊，不过是被人戳到了心窝子上的疼处。
张叔声音发颤地说：
“可那小崽子是扶苏！要是他死在这儿，蒙恬的三十万北境军能把这山翻过来！
项将军说过不碰金枝玉叶……”
年轻人语气一下子冷下来，说：
“项将军的话是得听，但也得看时候。上个月咸阳传来消息，说双幕异象里，扶苏当政的大秦能活三百年。
这种人留着，是要断咱们复国的根！”
这时候，洞里的年轻人突然大喊：
“谁！”
火把“刷”地一下亮了，三个黑衣人从洞角的阴影里冲出来。
扶苏反手把章邯怀里的火折子撞到干草堆里，“轰”的一声，火顺着松针烧起来，浓烟夹着火星子往洞里灌。
蒙恬大喊：
“撤！”
说着抽出剑，剑光一闪，把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劈翻了。
章邯拽着扶苏往洞外跑，结果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了一下。等他抬头，洞口的月光被一个人挡住了。
这人个子特别高，披散的黑发上沾着雪粒子，手里的剑还在鞘里，可那气势比出鞘的刀还厉害。之前蒙恬的斥候说过，有个高大神秘的人往鹰嘴崖这边来了，看来就是他。
章邯认得这把剑，剑鞘上缠着九道铜丝，是项家祖传的“破城剑”。
蒙恬沉声道：
“项羽！”
项羽看了看洞里的浓烟，又看了看被火光照亮的扶苏的脸，突然笑了，说：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位总说‘民为重’的大公子。”
他抽出半寸剑身，那寒光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接着说：
“擅闯项家密会，该当何罪？”
扶苏一边躲，一边说：
“你知道张叔要煽动的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吗？项梁要的不是复国，是拿他们的血，喂自己的野心。”
项羽一边挥剑进攻，一边说：
“野心？当年秦军破郢都的时候，你们秦国的将军可没说过‘百姓为重’。
我阿父说，大秦的江山，是拿六国王孙的血、黎民的骨头堆起来的！”
说完，他的剑就刺了过来。
扶苏本能地往旁边一闪，剑尖擦着他的耳垂划过去，在岩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子。
蒙恬想冲过去帮忙，却被两个黑衣人缠住了。
章邯想帮忙，又怕伤到扶苏，这山洞本来就窄，三个人根本施展不开。
章邯突然大喊：
“小心脚！”
扶苏低头一看，脚下有块松动的碎石，他使劲一踢，石头顺着斜坡滚下去，把洞外的枯树撞得“轰隆”一声倒了。
项羽一转头，扶苏猫着腰钻进烟雾里，蒙恬和章邯赶紧跟上。
等三个人跌跌撞撞跑回村口的时候，东边天已经有点发白了。
章邯指着扶苏的右耳说：
“殿下，您的耳朵……”
原来，扶苏的右耳被剑尖划开了一道口子，血顺着脖子滴在粗布短褐上，就像一朵开败的红梅。
扶苏摸了摸伤口，看了看渐渐亮起来的天色。
他想起洞里年轻人说的“双幕异象”，想起项羽眼里的恨意，想起李大妈送的那碗热汤里飘着的枣儿，甜是甜，可底下全是没化的冰碴子。
扶苏对章邯说：
“去把张叔家地窖里的楚盐和信笺封好，明早送回咸阳。”
又对蒙恬说：
“让王离的斥候再加一倍，从这儿到函谷关，所有从楚地来的商队都要仔细检查。”
蒙恬点点头，看了看扶苏头发上的麻绳，那是刚才逃跑的时候扯断的。
他刚要说话，就看见扶苏已经往老客栈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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