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双幕里的更聪明。但再聪明的棋，也得看谁来下。”
扶苏摸了摸被冷汗湿透的中衣，突然笑了，说：
“项家的女儿，果然不只会舞剑。我可以跟你走，但我要见项梁。”
虞姬眼睛一缩，盯着扶苏腰间的玉珏，问：
“你凭什么？”
扶苏望着她发间的虞美人簪，说：
“凭双幕里的星子。凭你们项家，最想知道的那个秘密。”
虞姬手顿了一下，收起匕首，朝林外招了招手。
二十个楚兵从雾里钻出来，刀枪在晨光里闪着光，把两人围了起来。
虞姬说：
“走。项将军的临时营地，就在前面山坳。”
扶苏跟着虞姬往前走，鹿卢剑在腰间撞出响声。
只见二十名楚兵呈扇形散开，甲叶相击的声音传进扶苏鼻子里。
他数过，这些人的刀鞘磨损痕迹集中在右侧，是常年骑马的楚地边军，项梁最近应该从九江调了兵。
帐篷门帘掀开，腐米混着松脂的味儿扑面而来。
虞姬先走进去，红裙扫过地上半截断剑，那剑脊刻着“郢”字，是旧楚王室作坊的标记。
扶苏低头看了眼，见帐篷中央摆着张粗木桌子，桌子上堆着半卷军报，最上面那张墨迹还没干，写着“蕲县粮道遇袭，存粮仅余七日”。
虞姬转身说：
“长公子好手段。”
“昨夜潜入陈家村，把我们藏在谷仓的火油全换成了水。”
“那些楚兵举着火把冲进去，倒像在演滑稽戏。”
她手指敲了敲桌子上的军报，说：
“你当我们查不出来？
陈老汉的猎刀上还沾着桐油，他给谷仓换瓦时总爱涂这个。”
扶苏把外袍脱下来搭在胳膊上，露出里面绣着玄鸟纹的中衣，说：
“我要是想藏，陈老汉的刀早扔到村外河里了。”
他走到桌子前，看了看军报上的日期，问：
“项将军的粮道被泗水郡尉截了三次，对么？”
虞姬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在桌子上压出白印，问：
“你怎么知道？”
扶苏说：
“因为泗水郡尉是王离的人。
王离的父亲是王贲，王贲的父亲是王翦。
老将军告老前说过，楚地要乱，先断其粮。”
他忽然笑了，说：
“双幕里的星子，可不止照见扶苏的命。”
帐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带起一阵风卷走半张军报。
项羽站在门口，玄色甲胄上还沾着草屑，额角有道新伤，血珠顺着下巴滴在地上，大喊：
“阿姊！你疯了？放他进来？”
虞姬起身按住弟弟肩膀，说：
“羽儿，你先——”
项羽甩开她的手，腰间龙雀大环刀当啷撞在桌角，喊道：
“他是秦人的储君！
上回双幕显象，你我亲眼见他带着蒙恬屠了曲阿城！”
他盯着扶苏腰间的鹿卢剑，说：
“现在他说两句话，你就信？”
虞姬说：“我信的是他带来的消息。
蕲县粮道断了七日，我们营里的米掺了三成麸皮，士兵们嚼着都骂娘。
可陈家村的谷仓里，有够三千人吃半月的新麦。”
她转头问扶苏：
“你昨夜换了火油，今天又跟来，图什么？”
扶苏说：
“图你们别烧了陈家村。”
他想起昨夜蹲在谷仓梁上时，听见几个楚兵闲聊，说要烧了村子立威，逼周边乡绅献粮。
他摸了摸袖子里半块焦黑的麦饼，那是陈老汉塞给他的，说：
“烧了村子，你们得不到一粒粮；不烧，我可以让陈老汉去说服附近五个村子，把今年的余粮平价卖给你们。”
项羽冷笑一声，说：
“平价？
秦律里的平价，是拿刀架在脖子上的价。”
扶苏迎着项羽的目光，说：
“所以我要改秦律。
双幕里的大秦有两条路：一条是我带着蒙恬屠城，三年后诸侯并起，咸阳宫烧作白地；另一条是我站在这里，跟你们谈。”
他解下秦王赐的玄鸟玉珏，放在桌子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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