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吃饱了好上路。”狱卒咣当一声,把烧鸡和酒坛子扔在地上,油腻腻的鸡腿滚了赵一鸣一手。
赵一鸣没说话,捡起鸡腿,啃了一口。真香!
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胆!竟敢擅闯天牢!”
“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靠近!”
“都给朕滚开!”
赵一鸣嚼着鸡肉,抬头看去。
一个穿着华丽的男人被几个侍卫死死拽住,挣扎着,脸涨得通红:“放开朕!朕要见他!放开!”
“放开他。”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侍卫们立刻松手,退到一边。
那男人踉跄几步,冲到牢房前,隔着栅栏,死死盯着赵一鸣。
“你……”男人开了口,语气复杂,“你……”
赵一鸣啃完最后一口鸡肉,拿起酒坛,猛灌了一口,抹了抹嘴:“有屁快放。”
男人脸色一僵,随即叹了口气:“朕……”
“陛下!”一个穿着铠甲的男人跑了过来,单膝跪地,“陛下,时辰到了,莫要耽搁了!”
被称为“陛下”的男人看了看赵一鸣,又看了看催促他的铠甲男人,脸上满是挣扎。
“记住朕的话,”赵一鸣摆摆手,“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当皇帝。”
“带走!”铠甲男人一挥手,几个侍卫再次上前,粗暴地拖拽着“陛下”离开。
“朕……”“陛下”回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被侍卫捂住了嘴,拖走了。
“我愚蠢的欧豆豆哟……”赵一鸣看着“陛下”被拖走,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然后,缓缓闭上眼睛,整个人融入了牢房的黑暗之中。
“陛下,您这是何苦呢!”蒙毅跟在嬴政身后,语气担忧,“此人犯上作乱,罪该万死,您又何必……”
嬴政停下脚步,看着蒙毅:“蒙毅,你觉得赵一鸣如何?”
蒙毅毫不犹豫:“大才!臣愿让贤!”
嬴政叹了口气,摇摇头:“朕也没想到,他竟如此…通透。”
两人走出天牢,一阵风吹来,吹散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父皇!”一个少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父皇,您没事吧?我听说您…”
嬴政和蒙毅脸色同时一变。
“扶苏?”嬴政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扶苏跑到嬴政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父皇,我听说您病了,我担心您……”
“朕没事。”嬴政摆摆手,“朕只是…有些乏了。”
“父皇,您脸色不太好。”扶苏担忧地看着嬴政,“是不是朝中那些大臣又惹您生气了?”
“对了,父皇,”扶苏突然想起什么,拉着嬴政的袖子,“我刚才在外面听说,您要腰斩一个叫赵一鸣的人?能不能…能不能放了他?”
嬴政和蒙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为何?”嬴政定了定神,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扶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就是觉得,他…他挺可怜的。”
赵一鸣?可怜?蒙毅差点笑出声。那小子可一点都不可怜!
嬴政心中一动,想起了赵一鸣临死前说的那句话:“记住朕的话,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当皇帝。”
他竟是早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扶苏,”赵一鸣拍了拍扶苏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赵一鸣犯的是死罪,朕若放了他,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可是…”扶苏还想说什么,却被嬴政打断了。
“好了,”嬴政摆摆手,“此事不必再议。朕乏了,回宫休息。”
说完,嬴政转身就走,蒙毅连忙跟上。
“蒙毅,”嬴政压低声音,“立刻派人去把赵一鸣转移走,越快越好,找个地方藏起来,别让人找到。”
“臣遵旨!”蒙毅立刻领命。
嬴政又补充道:“还有,封锁消息,不许任何人泄露朕今日来过天牢的事情。”
蒙毅点点头:“臣明白。”
“记住,一定要快!朕不想再出什么意外了。”
扶苏看着嬴政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总觉得,今天父皇有些奇怪。
“赵一鸣已经被转移走了。”扶苏回到天牢外,对赵一鸣说道。
赵一鸣平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说什么了吗?”扶苏忍不住问道。
“他说,”扶苏顿了顿,“他说让你小心身边的小人。”
赵一鸣闻言,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扶苏公子,”赵一鸣缓缓开口,“你可知,王朝借运?”
扶苏一愣,摇了摇头:“不知。”
“每个王朝的建立,都需要借助前朝的国运,”赵一鸣解释道,“秦朝能有今日,也是因为继承了前朝的国运。但国运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若是不加以珍惜,迟早会耗尽。到时候,王朝倾覆,百姓遭殃。”
赵一鸣盯着扶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扶苏公子,你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秦朝的未来,切莫轻举妄动。”
说完,赵一鸣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扶苏站在牢房外,看着黑暗中的赵一鸣,心中五味杂陈。
他总觉得,赵一鸣的话里,似乎隐藏着什么更深层的含义。
扶苏转身,离开了天牢。
天牢,潮湿阴冷。
扶苏看着眼前的赵一鸣,胡茬拉碴,衣衫褴褛,哪还有半点指点江山的风采?
“先生,我如今自身难保,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扶苏苦笑,嘴角咧出一个无奈的弧度。
赵一鸣盘腿坐在地上,冲他翻了个白眼,“谁跟你开玩笑?我这是在给你指明路!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啥也别做。”
“啥也别做?”扶苏愣了,眉毛拧成了麻花,“先生,你莫不是在耍我?我若什么都不做,父皇岂不是更认为我无能?”
赵一鸣哼了一声,“你现在做什么都是错!你那些好名声,在某些人眼里,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与其费力不讨好,不如以退为进。”
“以退为进?怎么进?”
“去见你父皇,谏言。”
扶苏差点跳起来,“谏言?!先生,你没疯吧?我现在自身都难保,还敢去触怒父皇?”
“让你去你就去!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当个闲散王爷?你可是扶苏,大秦的皇子!”赵一鸣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扶苏沉默了。帝王,是他梦寐以求的。可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是用无数人的鲜血和牺牲换来的。他想起赵一鸣曾说过的话,君王注定是孤独的,但又有谁真正享受孤独呢?
“我…我不知道。”扶苏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迷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一鸣看着他,叹了口气,声音放缓:“去见你父皇。以你的名义,以一个皇子的身份,去劝谏他。”
扶苏依旧犹豫,“先生,我…”
“拿出你书生的硬气来!磨磨唧唧的像什么样子!”赵一鸣没好气地打断他。
“先生,我还是不明白,焚书,真的如此不妥?”扶苏眉头紧锁。
赵一鸣冷笑一声,“焚书,能解决什么问题?你能把天下人的脑袋都烧了吗?堵不如疏,这个道理,你父皇难道不懂?”
“那先生的意思是?”
“将那些书,送到官方部门审查!哪些是真正危害统治的反动思想,管控起来!哪些是于国于民有益的知识,保留下来!这才是王道!”
扶苏眼前一亮,“先生此言甚妙!只是…这会不会束缚了思想的发展?”
“带着镣铐跳舞,总比没有强!至少,还能跳!”赵一鸣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白忙活的。我会送你一份大礼,一份足以让你掌控天下文道和思想的大礼!”
咸阳宫,威严耸立。
嬴政坐在龙椅上,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蒙毅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陛下,扶苏殿下求见。”
嬴政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舒展开来,“让他进来。”
扶苏走进大殿,对着嬴政深深一拜,“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嬴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来做什么?”
“儿臣…儿臣是为焚书一事而来。”扶苏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
嬴政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如同两把利剑,直刺扶苏。
“哦?你想说什么?”
“儿臣认为,焚书虽能一时震慑天下,却并非长久之计。书籍乃文明之根本,传承之载体,焚书,无异于自毁长城!”
嬴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扶苏。
“儿臣斗胆,建议父皇三思。可效仿先贤,设立专门机构,对书籍进行筛选,去芜存菁,保留精华,如此,既能控制有害思想的传播,又能传承文明,岂不美哉?”
嬴政依旧沉默不语。
蒙毅站在一旁,惊讶地看着扶苏。他想起了之前在天牢外,隐约听到的扶苏和赵一鸣的对话,顿时明白了什么。
良久,嬴政才缓缓开口,“你说的,朕会考虑的。”
扶苏心中一喜,再次拜倒,“儿臣谢父皇。”
嬴政摆了摆手,“退下吧。”
扶苏起身,退出了大殿。
嬴政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
“蒙毅。”
“臣在。”
“你说,扶苏为何突然转了性子?”
蒙毅犹豫了一下,如实回答,“臣…臣不知。”
“不知?哼!”嬴政冷哼一声,“去查查,他最近都见了些什么人。”
“诺!”
嬴政重新靠回龙椅,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赵一鸣的身影。
“或许,朕真的该反思一下了……”
几天后,扶苏再次来到天牢。
赵一鸣正躺在地上,晒着透过铁窗照射进来的阳光,眯缝着眼睛,十分惬意。
“先生,我按照你说的去做了,父皇说他会考虑的。”扶苏兴奋地说道。
赵一鸣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嗯,知道了。”
“先生,你难道一点都不惊讶吗?这可是改变历史的大事啊!”
赵一鸣翻了个身,背对着扶苏,“有什么好惊讶的?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对了,你答应我的大礼呢?”
赵一鸣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扔给了扶苏。
“这是什么?”扶苏接过玉佩,疑惑地问道。
玉佩入手温润,雕刻着一个古朴的“文”字。
“有了它,你就能掌控天下文道和思想。”赵一鸣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扶苏紧紧握着玉佩,心中充满了激动和期待。
...
天牢,潮湿阴冷。
扶苏压低声音:“东西呢?”
赵一鸣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公子,别急嘛,神物这种东西,得看缘分。”
“少废话!孤的时间不多。”扶苏皱眉,语气带着一丝不耐。
赵一鸣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块巴掌大的龟甲,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纹路:“就是这玩意儿,能掌控文道!”
扶苏接过龟甲,入手冰凉,纹路古朴,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他心里燃起一丝希望:“当真?”
“童叟无欺!”赵一鸣拍着胸脯保证。
扶苏没再说话,将龟甲贴身藏好,转身离开。
他前脚刚走,牢房的角落里,嬴政的身影缓缓浮现。
“蒙毅。”嬴政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蒙毅立刻上前:“臣在!”
“把赵一鸣放了,别让人知道是朕的意思。”嬴政背着手,盯着扶苏离开的方向。
“喏!”
……
章台宫。
蒙毅站在嬴政面前,犹豫了一下:“陛下,赵高……”
“放了吧。”嬴政挥挥手,语气带着一丝疲惫。
蒙毅领命而去。
不多时,赵高鼻青脸肿地跪在嬴政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陛下,奴才冤枉啊!那些读书人,他们污蔑奴才……”
“闭嘴!”嬴政怒喝一声,“朕让你去焚书,是让你长脑子的,不是让你去惹是生非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赵高吓得浑身一哆嗦,立刻闭上了嘴。
……
东门,扶苏抬头望天,神情复杂。
西门,嬴政步入章台宫,龙行虎步。
……
章台宫外,扶苏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愤:“父皇!求您收回成命!停止焚书吧!”
声音在空旷的宫殿外回荡,却久久没有回应。
……
赵高小心翼翼地走到嬴政身边,低声道:“陛下,公子扶苏求见。”
嬴政的眉头皱了起来:“让他进来。”
……
扶苏走进大殿,看到高坐于上的嬴政,深吸一口气,跪倒在地:“儿臣恳请父皇,结束焚书!”
嬴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放肆!朕的决定,岂容你来质疑?”
“父皇!”扶苏抬起头,目光坚定,“书籍乃人族文化传承之源,焚书,无异于自毁根基!”
蒙毅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公子殿下也是一片孝心,不如听他把话说完。”
嬴政冷哼一声,眼神凌厉:“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你能说出什么道理来?”
扶苏定了定神,缓缓道:“儿臣想明白了,焚书,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堵不如疏,应该引导,控制,而不是一味地消除。我们可以设立专门的机构,对书籍进行筛选,保留有益于国家社稷、百姓安康的内容,剔除那些蛊惑人心、危害统治的言论。同时,也要加强对思想的引导,让百姓明白什么是应该提倡的,什么是应该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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