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沉闷的声响好似闷雷。
那声音算不得多大，但除去离得太远的游船和岸上完全注意不到的百姓还有些许吵闹声外。
那闷响附近竟短暂呈现出诡异，如死一般的寂静真空。
那重物正砸在靖王世子为宴请庆国功臣的游船上！
“有刺客！”
“护驾！护驾！”
“禁卫军何在！”
“来人！快来人！”
死寂后是更大的喧闹，惊恐慌乱似瘟疫般蔓延开来。
原本松散懈怠、沉溺在浮华美景和舞女乐师悠扬曲调的卫兵们立刻严阵以待。
乐师、戏子们茫然地看着不知道在警戒着什么的卫兵。
船上船下乱作一团。
“二殿下，不可！”
在七八名卫兵贴身保护下的李承泽看着掉在甲板上那不知什么东西，想靠近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吓坏的侍卫们连忙拦住他。
眼下情况不明，也不知那是何物。
万一是刺客伪装，伤到这位庆国的皇子，他们死都是小事。
甚至可能牵连到家人，众侍卫不敢有丝毫怠慢。
就算那是死物，万一有毒呢？
对！
毒！
“殿下，此地甚是危险，您还是先离开这里……”
随从苦心试图劝说这位系着自己身家性命的皇子暂且离开。
但李承泽仍是好奇地打量着那个玩意儿，是一个子儿也没听进去。
侍卫们看向靖王世子，希望这位能劝阻下那位胆大的二殿下，李弘成只是摇摇头。
要能劝得动，那他早就去做了。
见七八个卫兵拿着刀却不敢上前查看，围成一圈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让开。”
李承泽喝退围在身边的随从。
从两名侍卫间穿过蹲到那堆黑布包裹严实的东西旁。
“殿下！”几名随从见状齐声惊呼，不知谁跟着说了句。“小心有毒！”
“若是有毒，你们这些蠢货再叫几句又有何用？早丧命了。”
说着便要揭开外面那层黑布看看下面是什么，正要伸手又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手帕。”
随行已经被吓得腿脚打禅的太监壮着胆子递上。
“殿下还是……”
“闭嘴。”
李承泽用手帕遮住口鼻，宽袖包住手，掀开黑布一角看了眼。
微微皱起眉头。
“火！”
一名心腹随从拿着火把走来蹲在一旁。
借着火光看清楚后，李承泽起身绕道另一侧，正要掀开黑布，看了眼围在一旁的侍卫。
拿过随从手里的火把。
“让他们散开。”
“他们”指的自然是除了他心腹以外的所有人。
李承泽掀开黑布看了一眼，随即又盖了回去。
“这是？”
李弘成走过来，想去掀开看看有不太敢，便低声问道。
“人。”
“人？”
准确来说，是个死人。
尸体还未僵，许是死了没多久。
“怎么死的？”
“胸膛心脏之处有道剑伤，一剑必命。”
刚说完便听到一声惊呼。
好奇掀开黑布想看一眼的世子殿下被吓得连退几步，差点被地上的麻绳绊倒。
他指着那具尸体，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非他胆小，实在那尸体样貌太过骇人。
黑布下的那张脸已然烂得不成样子，似是被人用烧红的铁棍炮烙过一般，或是按倒火上灼烧。
“这尸体怎么会扔到这儿来？”
毕竟是靖王世子，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便平复下心情，转而问道。
这谁能知道？
李承泽似是被他这话逗乐了，半开玩笑般说：
“许是那户人家杀人抛尸扔到此处的吧……”
“有时候我也是蛮佩服你的，这种情况下你还有兴致开玩笑。”
李弘成没好气的说。
“抛尸抛到这么多人的地方，还不偏不倚扔到这条船上。也算是古今第一奇闻了。”
检查完尸体后，一名心腹走到近前。
“殿下，确是死于剑伤。一剑刺穿心脏毙命。身上无其他特征，暂不清楚身份。”
“是送到检查院还是……”
李承泽抬起手打断，边擦着手边吩咐道。
“盖起来，裹严实了。别让其他人看见。找些重物绑身上，悄悄扔到河里。”
“是！殿下。”
随从应答一声刚要走，又被叫了回来。
“上下打点一下，对外就说给宫副统领接风请的金帐异人准备节目弄出的岔子。记住，别弄出岔子。”
“是，那那个异人怎么处理？”
“给些金子，让他明日自己出城，找个没人的地方处理干净，去吧。”
“是。”
等那随从领命离去，几人连忙去找麻布将尸体裹起来。
李弘成跟着这位二皇子走到一旁低声问道。
“二哥你这是？”
李承泽没有解释自己安排，小声说着此前曾从自己的暗子哪儿听过的秘闻。
“我曾听说检察院三处有种粉末，若只是沾上皮肤本无大碍，但若再浇上些少许水，便似烈火灼烧一般，肌肤眨眼便会溃烂。”
“七处曾以此物审讯、折磨犯人，不过沾水之后那东西毒性不小，若不及时处理，伤口接触，受审之人往往活不太久，故而被放弃许久不曾用过。”
说着他笑了笑，压低声音道：
“我在检察院的安排的暗子，有一人就是这么死的。”
李弘成很准确地抓住他话里的重点。
“你是说这人是检察院杀了，丢到这里来的？”
“大概吧……”
“检察院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陈萍萍安排的？”
“谁知道？偌大一个庆国，最让人捉摸不透的除了陛下外，就是这检察院陈萍萍……”
李承泽幽幽地说着。
另外还有半句话他没说出口——陈萍萍做事向来只听自己那位父皇的。
先是截下燕小乙和宫典比武的消息。
之后又特地将此时告知自己。
现在船上有多了具不知来历，疑似检察院手笔的尸体。
检察院到底什么意思……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酉时三刻刚过。”
李承泽望着远处重新登台的戏子。
“看来今日宫副统领是来不了了，可惜了殿下一片好意啊。”
随行的太监恭维道。
“是啊，可惜了……”
李承泽的话还没说完，众人便听得一女子惊呼。
“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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