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以范无救、谢必安为首的八人,如同八支离弦的劲弩,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从不同角度扑向中心的范荡!
刀光如匹练,枪影似毒龙,剑锋带寒星,斧刃卷狂风!刹那间,范荡仿佛置身于由致命兵刃组成的风暴中心!
面对这足以绞杀寻常九品的绝境,范荡眼中非但无惧,反而燃起一丝冰冷的战意。
腰间长刀呛啷出鞘,刀身如秋水寒潭,映着四面八方袭来的杀机!
“拔刀斩!!”
一声低吼,范荡体内沉寂的真气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
他没有选择闪避那精妙的合击缝隙,而是选择了最蛮横、最直接的方式——以一人之力,硬撼八股狂暴的洪流!
“轰——!!!”
仿佛平地炸响惊雷!九股沛然巨力狠狠撞在一起!
以范荡脚下为中心,坚硬的石板地面如同被巨锤砸中,瞬间炸开八道蛛网般的深坑!
狂暴的气浪席卷而出,将巷壁上的灰尘簌簌震落!
那围攻的八人,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拍中,身形剧震,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
谢必安、范无救等修为较深的飞退三米,气血翻涌,脸色煞白;
稍弱者更是被震飞五六米,踉跄落地,喉头腥甜,几欲吐血!他们眼中充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
谢必安脑中一片空白:怎么可能?!
八人合力,正面硬撼!就算是九品上,也不可能如此轻松接下!
他的真气……简直像深不见底的大海!
范荡体魄经脉都极为的坚固,轻松硬抗八股巨力的反震,脚下的石板承受不住那恐怖的压力,硬生生被他踩出一个深达寸许的脚印!
他握刀的手臂只是有些微微发麻。
他冷冷扫过狼狈的八人,声音如同寒风吹过冰棱:
“殿下还要继续吗?拳脚无眼,您招揽这几个手下不易,何必让他们白白送死?”
见识到范荡那非人般的力量,李承泽非但没有恼怒,眼中反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如同饿狼发现了稀世珍宝!
“有趣!太有趣了!!”
他几乎要抚掌大笑,
“十五岁就强成这样……范荡,你莫非真有问鼎大宗师之资?!”
这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的阴霾!
对抗太子,对抗那无形的命运,他手中筹码太少。
但若能交好一位未来的大宗师……那将是足以颠覆棋局的惊天筹码!
大宗师一人敌国,北齐的苦荷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范荡被他那灼热得几乎要烧起来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殿下?”
就在这时——
一道灰影如同夜色中无声滑翔的夜枭,从皇宫方向电射而来,速度快到在视网膜上只留下一道残痕!前一瞬还在远处宫墙,下一瞬已轻飘飘落在众人面前,落地无声。
“老奴来迟,让殿下和范都统受惊了。”声音尖细绵长,带着一种渗入骨髓的阴冷。
来人一现身,二皇子和他那八名手下瞬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连大气都不敢喘,恭敬地垂首肃立。
范荡看到来人,心头也是一凛:来得真快!是洪四庠!
“不知公公是?”范荡故作不识,拱手问道。
他在宫中当值时日尚短,又刻意低调,确实与宫内顶尖人物接触不多。
“奴才洪四庠。”老太监耷拉着眼皮,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陛下口谕。”
“闹够了吧?闹够了,就都散了吧。”
“儿臣(臣)遵旨!”
李承泽答得飞快,毫不犹豫地带着手下八人,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走得干净利落,转眼消失在巷口。
洪四庠那浑浊的老眼缓缓抬起,落在范荡身上。
一瞬间,范荡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铁板!
一股沉重如山岳、阴冷如九幽的气息轰然压下!
劲风骤起!
洪四庠枯瘦的身影如鬼魅般欺近,并非大开大阖,而是带着一种阴柔粘稠的劲力,瞬间将范荡笼罩其中。
空气仿佛凝固,带着深宫特有的阴寒。
范荡瞳孔微缩,身形疾退,双掌翻飞,或格或挡,在方寸之地腾挪闪避。
他动作迅捷精准,将洪四庠刁钻如毒蛇吐信的十记试探尽数接下。
然而,最后一掌拍来,看似轻飘飘,却蕴含着沛然莫御的巨力。
范荡闷哼一声,如遭重锤轰击,身形不受控制地倒滑而出数丈,脚下石板被犁出两道浅痕。
他强行稳住身形,体内气血翻涌如沸。
骨骼深处发出细微却密集的呻吟,如同不堪重负的古木在风中哀鸣。
一股本能的反抗冲动在四肢百骸激荡,几乎要破体而出——以他隐藏的实力,挣脱这掌力束缚并非难事。
但他牙关紧咬,硬生生将这沸腾的气血压了下去。
没意义!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眼前这老太监,虽因天生残缺被阻于大宗师门槛之外,却已是货真价实的准大宗师境界!
其肉身历经数十年苦修打磨,早已臻至凡俗巅峰,距离那非人的层次只差最后一丝契机。
更关键的是,在庆帝那深不可测的手段加持下,洪四庠是能短暂爆发出真正大宗师级战力的存在!
范荡脑海中瞬间掠过关于此界强者的信息。
在那些前世的“网评”之中,除去缥缈无踪的神庙使者,洪四庠之名,赫然高居第六位。
大宗师之下,他便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这,正是范荡下一个要超越的目标。
洪四庠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在范荡身上缓缓扫过,那无形的、仿佛能碾碎山岳的沉重压力持续了数息,才如同退潮的海水般,一丝丝敛去。
“小娃娃,”尖细的嗓音响起,比寻常太监少了几分浮夸,却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仿佛毒蛇在枯叶上游走,
“功夫…练得不错。陛下对你,期望…甚高。”那“甚高”二字,尾音拖得略长,带着一丝审视。
范荡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残余的震荡,挺直了腰背,坦然迎上对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以他这般年纪、这份修为,若此刻表现得畏缩或谦卑,反倒显得虚假做作。
“谢洪公公赞誉!”
声音清朗,带着年轻人应有的锐气,却也透着沉稳。
洪四庠不再言语,枯槁的身形毫无征兆地一晃,原地竟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再出现时,人已如一片毫无重量的枯叶,飘落在数十丈外巍峨宫墙的琉璃瓦上。
夜风卷起他宽大的袍袖,如同展开的蝠翼。
几个起落间,那深青色的身影便彻底融入了皇宫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沉沉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他面无表情地转身,背对着那威严森冷的皇宫,一步步向外走去。
随着他的脚步,感知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
整条街道,死寂得如同鬼蜮。
所有的房屋,无论贫贱富贵,此刻都像被掏空了内脏的躯壳,里面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没有鼾声,没有梦呓,没有婴啼,甚至连看门犬的呜咽、笼中鸡鸭的骚动都消失了!
唯一能“听”到的,是深秋垂死挣扎的蚊子,在冰冷空气中发出的微弱嗡鸣……
嗡…嗡…嗡…
这单调而绝望的声音,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范荡的神经。
就为了这样一场小小的、可笑的试探……
那些活生生的人,那些在这条街上生活、劳作的百姓,那些深宅大院里的官宦人家……他们就像棋盘上无关紧要的棋子,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随意地、彻底地抹去了存在的痕迹。
虽然没有血腥,但这种视众生如草芥、随意操控摆布的冷漠,比直接的杀戮更令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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