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茶楼观戏，我是唯一的观众
“母妃，就是那家！”
李承道的小手指向街角一间毫不起眼的铺子，声音里是恰到好处的、孩童发现宝藏般的雀跃。
那是一家真正的“李记糖水铺”，门脸老旧，招牌上的漆都已斑驳，与京都的繁华有些格格不入。
淑妃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心中的荒谬感再次升起。
可当她低头，看到儿子那双亮晶晶的、充满期盼的眼睛时，所有的疑虑与不安，都化作了决绝。
哪怕是自欺欺人，她也要为儿子求来这一碗虚无缥缈的“仙方”。
“停车。”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马车缓缓停靠在路边。
护卫统领，一个沉默如铁的汉子，早已带人清空了糖水铺周围。
掌柜的战战兢兢地被“请”到一旁，几个精锐侍卫扮作寻常茶客，不动声色地占据了铺子内外所有的关键位置。
一张无形的大网，以这间小小的糖水铺为中心，瞬间张开。
他们被引至二楼一间靠窗的雅间。
这里视野极佳，能将整条牛栏街的景致尽收眼底。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槐花糖水被端了上来。
白瓷碗里，澄清的糖水上漂浮着几朵淡黄的槐花，一股清甜的香气弥漫开来。
“道儿，喝吧。”
淑妃亲自用银勺搅了搅，确认无毒后，才将碗推到李承道面前。
李承道拿起小勺，乖巧地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甜味在舌尖化开。
他的脸上，露出满足又天真的笑容。
然而，他的神识，早已如退潮后的海水，无声无息地覆盖了整条街道。
他是这出大戏，唯一的观众。
神识的视野里，整个世界都变得不同。
不再是模糊的人影与嘈杂的声响。
每一片落叶的轨迹。
每一缕风的流向。
每一个路人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都清晰得如同掌上观纹。
他的“视线”精准地锁定了那个从街口缓缓走来的少年。
范闲。
一身朴素的布衣，掩不住眉眼间的卓然与锐气。他正侧头与身边的护卫说着什么，嘴角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对这个即将吞噬他的巨大漩涡，浑然不觉。
他的护卫，滕梓荆。
李承道能“看”到他看似放松的步伐下，那紧绷如弓弦的肌肉。那双时刻扫视着四周的眼睛里，藏着刀锋般的警惕。这是一个将后背交给同伴，将性命托付给忠诚的男人。
而后。
他的神识，落在了街角那个靠墙打盹的魁梧巨汉身上。
程巨树。
在普通人眼中，他只是一个粗鄙的、晒着太阳的莽夫。
但在李承-道的“视野”里，此人是一座沉寂的火山。他体内那股属于北齐八品高手的真气，如同一团冰冷凝实的岩浆，收敛到了极致。那不是活人的气息，那是纯粹为杀戮而存在的、死亡的具象化。
来了。
一辆失控的马车，毫无征兆地从街角冲了出来，直奔范闲而去。
街上的人群发出一片惊呼，轰然散开！
这声惊呼，是戏剧开演的锣声！
李承道的神识中，时间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
他清晰地“看”到，范闲脸上的轻松惬意，在千分之一刹那间，凝固成了冰冷的警觉。
他“看”到，滕梓荆没有丝毫犹豫，一把将范闲推向路边，自己则拔刀迎向了那辆横冲直撞的马车。
也就在这一刻，那座“火山”，爆发了！
程巨树动了。
他没有冲，只是迈出一步，整个人便如同一堵城墙，蛮横地挡在了滕梓荆面前。
“锵——！”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滕梓荆那柄削铁如泥的长刀，狠狠劈在程巨树的手臂上。
没有鲜血飞溅。
刀锋像是砍在了一块被牛皮包裹的万年玄铁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被硬生生弹开！
滕梓荆的瞳孔，猛地一缩。
楼上，淑妃被楼下的骚乱惊动，紧张地站起身。
“外面怎么了？！”
“母妃别怕。”
李承道放下勺子，小手拉住她的衣角，仰起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有侍卫在呢。”
他的声音软糯，带着孩童的纯真，却让淑妃焦躁的心奇迹般地安定了几分。
她的注意力被儿子吸引。
而李承道的所有心神，都沉浸在楼下那场力量悬殊的厮杀之中。
太弱了。
滕梓荆的刀法很快，很准，招招致命。
可在程巨树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一切都成了徒劳。
程巨树甚至不屑于躲闪。
他就站在那里，任由滕梓荆的刀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无用的白痕。他像一头戏耍老鼠的巨熊，眼中是冷漠的、看死人般的蔑视。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范闲。
“噗！”
程巨树不耐烦了。
他无视了滕梓荆刺向他咽喉的一刀，任由刀尖在皮肤上划出火星。
同时，他那蒲扇般的大手，以与他体型完全不符的速度，猛地探出，一把抓住了滕梓荆的刀身。
坚韧的精钢刀身，在他的巨力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咔嚓！”
长刀，应声碎裂！
无数金属碎片向四周爆射开来！
滕梓荆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震得连连后退，胸口气血翻涌，空门大开。
就是现在！
程巨树眼中杀机爆闪，另一只铁锤般的拳头，挟着撕裂空气的恶风，直直轰向滕梓荆的头颅！
这一拳若是砸实，滕梓荆的脑袋会像个烂西瓜一样爆开。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范闲目眦欲裂，却根本来不及救援。
楼上的雅间里。
李承道依旧维持着那个天真无辜的坐姿。
他那双放在桌下的小手，却已悄然并指如剑。
时机到了。
滕梓荆的死，是范闲黑化的开始，是原著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一个活着的滕梓荆，一个欠了天大人情的滕梓荆，对于未来的棋局，价值更大！
改变重大历史节点，才能获得海量奖励！
他要的，不是微调。
他要的，是逆转！
炼气三层的全部法力，在他意念的极致压缩下，疯狂涌向他的指尖。
那股积攒了五年的、温润如春水的能量，在这一刻，被锻造成了一根无形、无质、却锋锐到极致的针！
神识锁定。
目标，程巨树太阳穴。
在那记毁灭性的重拳，即将触碰到滕梓荆头皮的最后一瞬。
李承道心中，杀意一闪。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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