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金銮殿。
北齐的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肃穆。龙椅之上,北齐女帝战豆豆身着龙袍,头戴帝冕,神色平静,凤目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扫过阶下众人。
“宣,庆国使臣觐见。”
随着内侍尖细的嗓音响起,一名身着庆国官服,面带倨傲的中年男子,领着数名随从,昂首步入大殿。他便是庆国此次的正使,礼部侍郎郑拓。
郑拓行至殿中,对战豆豆略一拱手,言语间却无多少恭敬:“奉庆国皇帝陛下之命,特来与北齐商议要事。”
战豆豆声音清冷:“何事?”
郑拓朗声道:“吾皇仁德,不忍见两国因一人而生隙。愿以羁押多年的北齐谍首肖恩,换回贵国客居多年的我国四皇子,李承影殿下。此举,乃是为两国长久和平计,望北齐女帝陛下明察。”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不少北齐官员面露思索,肖恩乃是北齐安插在庆国数十年的暗线头目,地位非凡,若能将其换回,对北齐而言无疑是一大臂助。而李承影,一个质子,虽是皇子身份,但在多数人眼中,其价值远不如肖恩。
一名老臣出列奏曰:“陛下,庆皇此议,于我北齐并非不利。肖恩将军为国被俘多年,理应设法营救。李承影殿下虽为质子,但其象征意义大于实际,若能以此换回肖恩将军,实乃上策。”
“臣附议。质子虽是和平之基,但此基石亦可更换。肖恩将军身系我北齐诸多机密,其安危更为重要。”
附和之声渐起。
战豆豆端坐龙椅,凤目微垂,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她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似乎并未将群臣的议论放在心上。
就在郑拓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笑容,以为此事已成定局之际。
“啪!”
战豆豆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清脆的响声在大殿中回荡,瞬间压下了所有议论。
群臣噤声,纷纷垂首。
战豆豆凤目圆睁,目光如电,扫过阶下众人,最终落在郑拓脸上,声音冰寒,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郑大人此言差矣。李承影乃是维系两国和平的信物,岂是尔等说换便能换的?肖恩是我北齐重臣,朕自会设法营救,却无需用此等方式。”
她语气一顿,声音拔高几分:“北齐的和平,不是靠一个可以随意交换的筹码来维系的。庆国若真有诚意,便当约束自身,而非在此等小事上打主意。”
“至于李承影,他既是我北齐的客人,朕便会护他周全。此事,不必再议。退朝!”
言罢,战豆豆霍然起身,拂袖而去,留下满朝文武以及目瞪口呆的庆国使臣郑拓。
郑拓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女帝竟如此强硬,丝毫不给庆国面子。
夜,御书房。
烛火摇曳,战豆豆褪去了龙袍,只着一身素色常服,静静地坐在书案后,手中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佩。那是李承影有一次随手放在桌案上,被她悄悄收起来的。
“宣李承影。”她对着空荡荡的大殿低声吩咐了一句。
不多时,李承影一袭青衫,缓步而入。他神色淡然,仿佛白日里朝堂之上那场关乎他去留的激烈争论,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坐。”战豆豆指了指一旁的锦凳。
李承影依言坐下,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战豆豆沉默了片刻,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沙哑:“庆国想换你回去,用肖恩。”
李承影点了点头,并不意外:“陛下当庭拒绝了。”
“朕想听听你的意思。”战豆豆抬起眼眸,迎上他的视线,“你……想回去吗?”
李承影心中念头飞转。
回庆国?
他如今身怀【太虚化神诀】,修为已至炼气期四层,堪比此世宗师级高手。身边更有那只实力深不可测,堪比大宗师的灵狐为伴。这样的实力,即便回到那个危机四伏、皇权争斗异常激烈的庆国京都,自保当已绰绰有余。
庆国,还有许多“有趣”的人和事,在等着他去一一“拜会”。
无论是那个深不可测的庆帝,还是那些明争暗斗的皇子们,亦或是那个与自己同为穿越者的范闲……
他感知到战豆豆话语中的试探,以及那份难以掩饰的不舍,心中微微一动。
“我若愿回呢?”李承影收回思绪,转而看向战豆豆,语气平静地反问道。
战豆豆握着玉佩的手指猛然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迅速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浓密的阴影,掩去了眸中复杂的情绪。
“北齐……少不了你。”良久,她才低低地说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
李承影心中了然。他缓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轻轻覆在她那紧握着玉佩、微微颤抖的手上。她的手有些冰凉。
“我若走,陛下当如何?”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
战豆豆的身体微微一僵,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心中百感交集。酸涩、不舍、依赖、以及一丝莫名的恐慌,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是啊,他若走了,她该如何?
北齐朝堂的内忧外患,谁来为她指点迷津?那些深夜无人倾诉的孤独与无助,又该向谁人言说?那份不知不觉间早已产生的依赖,又该如何割舍?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挣扎,最终却化为帝王的果断。
“你不必顾虑朕。”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若你想回,朕……朕便放你走。”
这话说得异常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李承影看着她眼底深处那抹难以掩饰的失落与痛楚,心中轻轻一叹。这个女人,终究还是将家国天下放在了个人情感之上。
他点了点头,语气平静无波:“好。”
一个“好”字,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千斤巨石,狠狠地砸在了战豆豆的心湖之上,激起千层涟漪,让她瞬间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和难以言喻的空虚。
他真的要走了。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
离别的日子,定在了三日之后。
这三日,北齐京都暗流涌动。庆国使臣郑拓频繁活动于各方势力之间,北齐朝堂之上亦是议论纷纷,各种猜测与流言不胫而走。
而李承影所居住的冷宫,却显得异常平静,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此地无关。
离别前夜。
月凉如水,透过窗棂,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清辉。
李承影正在房中静坐修炼,【太虚化神诀】在他体内缓缓运转,周身弥漫着淡淡的灵气氤氲。
“吱呀——”
一声轻微的门轴转动声响起,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道纤细的身影,披着一件素色的斗篷,如同暗夜中的精灵般,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是战豆豆。
她没有穿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袍,卸下了所有帝王的威仪与伪装,只着一身寻常的宫装,三千青丝随意披散在肩头,脸上未施粉黛,却更显清丽绝伦,带着一丝楚楚动人的柔弱。
李承影缓缓睁开双眼,看着深夜到访的她,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陛下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战豆豆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双明亮的眸子凝视着他,眸光复杂而幽深,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与压抑,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离愁别绪。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缓缓走到李承影的面前,然后,在李承影略带错愕的目光注视下,慢慢解开了身上系着的斗篷。
斗篷如同蝶翼般轻轻滑落,露出了里面一袭轻薄的丝质寝衣,将她玲珑有致的曼妙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若隐若现。月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她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泛着一层朦胧而诱人的光晕。
“李承影,”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明日你便要走了。”
她微微顿了顿,抬起微凉的玉手,轻轻抚上他棱角分明的脸颊,眼神迷离而炙热,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然。
“今夜,留下来,陪陪我。”
不,不是陪陪她。
她鼓足了勇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今夜,朕……是你的。”
话音未落,她微微踮起脚尖,闭上双眼,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冰凉的唇瓣相接,却带着一丝滚烫的渴望与孤注一掷的疯狂。
李承影的身体微微一僵,感受着她笨拙而热烈的吻,以及那具紧紧贴着自己的柔软娇躯,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独有的淡淡馨香。
他没有拒绝。
他伸出有力的双臂,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化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突如其来却又仿佛命中注定的吻。
寝宫之内,烛火摇曳,光影迷离,春色无边。
衣衫褪尽,肌肤相亲,喘息渐重。
战豆豆压抑已久的情感,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彻底爆发。她忘却了自己女帝的身份,忘却了肩上沉甸甸的家国天下的重担,只想沉溺在这短暂的温存与放纵之中,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献给这个即将离去的男人。
这个让她又爱又恨,却又无法割舍的男人。
她紧紧地攀附着他,承受着他狂风暴雨般的索取与占有,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献给了这个即将离去的男人。
窗外,月色依旧皎洁,静静地照耀着大地,却不知这重重宫墙之内,已是另一番抵死缠绵的景象。
夜,还很长。
一番云雨过后,已是后半夜。
战豆豆慵懒地蜷缩在李承影的怀中,脸上带着满足后的潮红,眼角却挂着几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不知是欢愉还是不舍。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与一个男人如此亲密无间。
更未想过,这个人,会是曾经被她视为棋子,视为威胁的庆国质子。
但她不后悔。
至少,在李承影离开之前,她真真切切地拥有过他,哪怕只有这短暂的一夜。
李承影轻轻抚摸着她光滑如丝的背脊,感受着怀中人儿那带着一丝疲惫的轻颤。
他知道,这一夜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将彻底不同,也更加复杂。
战豆豆在他温暖的怀里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声音带着一丝激情过后的沙哑与慵懒:“答应我,无论将来如何,不要与北齐为敌。”
这是她作为北齐女帝,在献出自己之后,对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请求。
李承影沉默了片刻,感受着她话语中的郑重与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好。”
天光乍破,战豆豆在他怀中沉沉睡去,眼角依稀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似在梦中亦有不舍。
李承影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臂从她颈下抽出。
他起身披上外袍,走到窗边,推开了一条缝隙。
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带着草木的清新。
他望向东方,那里,庆国的使团应该已经整装待发。
而海棠朵朵,想必也快到了。
第二天清晨,使团队伍缓缓驶出皇城。
李承影坐在马车中,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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