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市艺术学院,女生宿舍楼。清晨六点三十分。
铅灰色的天光艰难地挤过厚重的云层,吝啬地涂抹在冰冷的宿舍楼外墙和光秃秃的梧桐枝桠上。空气里弥漫着冬日清晨特有的、干冷而萧瑟的气息。大部分宿舍窗户都紧闭着,窗帘低垂,沉浸在周末清晨的沉睡中。只有零星几个窗口透出灯光,像困倦的眼睛。
余幼薇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姿势几乎与几个小时前没有任何变化。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床沿,身体僵硬得像一块被遗弃的朽木。裹在身上的浴巾早已彻底滑落,皱巴巴地堆在腰间,大片光洁细腻的背部肌肤和圆润的肩头毫无遮蔽地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在门缝透入的微光下,泛着一种失去生机的、近乎透明的苍白。几缕凌乱的黑发黏在汗湿的颈侧和锁骨凹陷处,更添几分凋零的凄美。
意识在极度的疲惫和冰冷的绝望中沉沉浮浮。手机耗尽电量后的死寂,像一道沉重的闸门,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绝,也将她最后一点求救的本能封死。世界只剩下这片狭小的、冰冷的黑暗,以及脑海中不断闪回、最终凝固成一片混沌的噩梦碎片——沈清风冰冷的眼神、唐芯嘲讽的嘴角、万千弹幕的嘲笑、猩红的封禁公告、妈妈来电时那绝望的无声闪烁…
没有眼泪。没有声音。甚至感觉不到寒冷。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窒息的虚无。
她像一株被连根拔起、丢在荒漠中的植物,正在阳光照进来之前,悄无声息地枯萎。
突然——
“笃!笃!笃!”
一阵急促、响亮、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敲门声,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碎了宿舍楼道的寂静,也狠狠砸在了余幼薇混沌的意识边缘!
声音就在门外!清晰无比!
余幼薇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涣散的瞳孔瞬间收缩!巨大的恐惧如同苏醒的毒蛇,瞬间盘踞了她的心脏,疯狂噬咬!她猛地蜷缩得更紧,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将头更深地埋进膝盖里,试图隔绝那可怕的声响!
是他!
一定是他!
除了他,还有谁会在这个时间,用这种方式,找到这里?!
“笃!笃!笃!”
敲门声再次响起!更加急促!更加沉重!带着一种不耐烦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仿佛下一秒,那扇并不坚固的宿舍门就会被强行破开!
“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隔壁宿舍传来一个女生带着浓浓睡意和不满的抱怨声。
敲门声停顿了一瞬。
紧接着,一个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穿透门板的、不容置疑威压的男声响起,清晰地传入寂静的楼道,也如同冰锥般刺入余幼薇的耳膜:
“宿管。开门。查寝。”
宿管?查寝?
周末清晨六点半查寝?
余幼薇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这拙劣的借口像一把尖刀,戳破了她最后一丝侥幸!是他!绝对是他!他连宿管都能驱使?!或者…他本人就在门外?!
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她想尖叫,喉咙却像被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想逃跑,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笃!笃!笃!”敲门声第三次响起,如同最后的通牒!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感!
“来了来了!催命啊!”隔壁宿舍的抱怨声更大了,伴随着窸窸窣窣起床的声音。
余幼薇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门外那无形的、冰冷的压力如同实质般挤压过来,让她无处可逃!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轻微的电子锁开启声。
不是余幼薇的宿舍门,而是楼道尽头,宿管值班室的门开了。
宿管张阿姨,一个五十多岁、平时嗓门颇大的中年妇女,此刻却穿着略显凌乱的睡衣,头发蓬乱,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睡意、惊愕和…明显敬畏的复杂表情,脚步有些慌乱地小跑着过来。
“哎…哎!沈…沈先生?您…您怎么亲自…”张阿姨的声音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洪亮,变得小心翼翼,甚至带着一丝谄媚的颤抖,目光躲闪地看着门外站着的那个身影。
楼道昏暗的光线下,沈清风的身影清晰地映在余幼薇宿舍的门上——高大、挺拔、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羊绒大衣,肩头似乎还带着室外的寒气。他并没有理会宿管张阿姨,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穿透薄薄的门板,精准地锁定在门后那个蜷缩在冰冷地板上的身影上。仿佛那扇门在他眼中根本不存在。
他没有再敲门。
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
无形的、如同山峦般的压迫感,却比之前的敲门声更沉重百倍!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张阿姨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看看沈清风那张毫无表情的冷峻侧脸,再看看余幼薇紧闭的宿舍门,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在沈清风那无形的气场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在楼道里蔓延。
几秒钟后。
“钥匙。”沈清风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甚至没有看张阿姨一眼。
张阿姨的身体明显哆嗦了一下!脸上瞬间褪去血色!“钥…钥匙?沈先生…这…这不合规定…学生的隐私…”
沈清风缓缓侧过头,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落在张阿姨那张惊恐失措的脸上。
没有威胁。
没有怒容。
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但那目光中蕴含的、如同俯瞰蝼蚁般的绝对威压和冰冷,让张阿姨后面的话瞬间卡死在喉咙里!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她毫不怀疑,如果她敢再多说一个字…
“在…在值班室!我…我马上去拿!”张阿姨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转身冲回值班室。
楼道里再次只剩下沈清风一人,以及门后那几乎停止呼吸的余幼薇。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余幼薇死死地捂住嘴,指甲深深陷入脸颊的皮肤,试图阻止那即将冲破喉咙的尖叫和呜咽!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绝望的泪水终于冲破干涸的眼眶,汹涌而出,无声地滚落,混合着冰冷的汗水,打湿了她苍白的脸颊和赤裸的肩头。
逃?
往哪里逃?
窗户?这里是五楼!
喊救命?谁会来?谁敢来?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毒蛇盯上的青蛙,连血液都被冻僵了!
很快,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张阿姨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紧紧攥着一大串钥匙,手指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钥匙串发出哗啦啦的噪音,在死寂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沈…沈先生…钥匙…”张阿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双手捧着钥匙串,如同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沈清风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钥匙上停留一秒,直接落在了余幼薇宿舍的门牌号上。
张阿姨瞬间明白了。她颤抖着双手,在钥匙串里慌乱地翻找着属于407的那一把。钥匙碰撞的声音在寂静中如同催命的鼓点。
“咔哒。”
一声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钥匙插入了锁孔。
余幼薇的心脏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巨大的恐惧如同黑洞,瞬间吞噬了她所有的意识!
门,被从外面缓缓推开。
冰冷的、带着楼道尘埃气味的空气,混合着门外那个男人身上迫人的寒意,瞬间涌入这间弥漫着绝望气息的宿舍。
光线也随之涌入,刺破了室内的黑暗。
沈清风高大的身影,如同降临的魔神,清晰地出现在门口。他的目光精准地、毫无波澜地落在了蜷缩在冰冷地板角落里的余幼薇身上。
看到了她散乱如海藻般的湿发。
看到了她苍白如纸、泪痕交错的侧脸。
看到了她大片暴露在冰冷空气中、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光洁细腻的背部和圆润的肩头。
看到了那散落在地的浴巾和墙角如同墓碑般沉默的手机。
看到了那双因绝望而彻底失去焦距、如同破碎琉璃般的眼眸。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惊讶,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只有一种纯粹的、如同观察一件失而复得物品般的平静审视。
张阿姨缩在门外的阴影里,大气不敢出,眼神充满了惊惧和一种事不关己的躲闪。
沈清风迈开长腿,沉稳地走了进来。昂贵的皮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而冰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余幼薇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他带来的寒气瞬间驱散了室内原本就稀薄的暖意。
他走到余幼薇面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蜷缩在冰冷地板上的少女,如同神祇俯瞰着尘埃中的蝼蚁。
阴影,彻底将余幼薇笼罩。
余幼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残烛。她想把自己缩得更小,想消失在地板里,却动弹不得。巨大的恐惧让她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死死地盯着眼前那双一尘不染、反射着冰冷光泽的黑色皮鞋鞋尖。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在小小的宿舍里弥漫。
沈清风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倾泻而下,让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
几秒钟后。
一件带着他体温和独特冷冽木质香气的、沉甸甸的羊绒大衣,如同云朵般,轻柔地、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覆盖在了余幼薇冰冷赤裸的肩背上。
突如其来的温暖和重量,让余幼薇猛地一颤!如同被烫到一般!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想要甩开这如同枷锁般的“温暖”!
然而,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大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轻轻地、却如同铁钳般,按在了她裹着大衣的、微微颤抖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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