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府邸,顶层客厅。
那一声声单调的“嘟…嘟…”等待音,如同冰冷的鼓点,重重敲打在余幼薇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上。她紧紧攥着那部纯白冰冷的手机,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仿佛要将它捏碎。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泪水无声地滑落,在她苍白瘦削的脸颊上留下蜿蜒的湿痕。巨大的恐惧和愧疚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不敢想象电话接通后,该如何面对母亲忧心如焚的询问,该如何解释自己失联的十几个小时,解释那场全网皆知的崩溃,解释此刻身处的这奢华而冰冷的囚笼。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等待的酷刑压垮,想要仓惶挂断时——
“喂?…薇薇?是薇薇吗?!”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一个熟悉到刻入骨髓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难以置信的惊喜,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强行压抑的哽咽。
是妈妈!
“妈…妈…”余幼薇的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砾堵住,只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眼泪瞬间决堤,汹涌而下!所有的委屈、恐惧、无助和刻骨的思念,如同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冲垮了她强撑的堤坝!她再也控制不住,对着手机,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却撕心裂肺的哭喊:“妈——!”
这一声哭喊,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几乎要瘫软在地。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更多崩溃的嚎哭,只剩下无法抑制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透过手机话筒,清晰地传到了千里之外。
“薇薇!薇薇你怎么了?!别哭!告诉妈妈!发生什么事了?!你昨天怎么不接电话?妈妈急死了!打你宿舍电话也没人接!你们辅导员电话也打不通!妈妈差点…差点就…”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瞬间充满了巨大的恐慌和焦急,语速又快又急,带着浓重的喘息,仿佛心脏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妈…对不起…对不起…”余幼薇泣不成声,只能反复地、卑微地道着歉,巨大的愧疚感像巨石压在心口,“我…我没事…真的…就是…就是昨天…直播…出了点状况…心情不好…手机…手机没电了…”她语无伦次,试图用最轻描淡写的谎言掩盖那不堪的现实,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直播?心情不好?”母亲的声音充满了怀疑和更深的忧虑,“薇薇,你别骗妈妈!妈妈听得出来!你哭成这样!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是不是…是不是那个打赏你的…那个人?”母亲的直觉精准得可怕,带着一种病弱者特有的敏感和焦虑,“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那些网上的人…那些钱…咱不能要!咱家是穷,但志气不能穷!妈妈的病…咱慢慢治…你别委屈自己…”
“没有!妈!真的没有!”余幼薇如同被针扎到,猛地提高了音量,急切地否认,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尖锐,“没人欺负我!是我自己…我自己没发挥好…压力太大了…真的!您别担心!我…我现在…现在挺好的…”她下意识地环顾这奢华冰冷、如同巨大囚笼的客厅,目光扫过那个背对着她、站在吧台前的高大身影,巨大的谎言带来的痛苦让她几乎窒息。
“真的?”母亲的声音依旧充满不信任,带着浓浓的疲惫和忧心,“那你现在在哪?在宿舍吗?让妈妈听听你室友的声音…”
余幼薇的心脏猛地一缩!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她不在宿舍!她在一个男人的家里!一个强行将她掳来的男人的家里!这个事实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她摇摇欲坠的谎言!
“我…我…”她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谎言被戳穿的恐惧让她浑身冰冷!她该怎么办?继续编造一个室友不在的谎言?母亲会信吗?万一她坚持要听环境音…
就在她陷入绝境,被巨大的恐慌和谎言撕扯得几乎崩溃之际——
一直背对着她、安静站在吧台前的沈清风,缓缓转过了身。
他手中依旧握着那杯纯净水,冰块在杯中轻轻碰撞。深邃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余幼薇那张被泪水彻底模糊、写满绝望和惊恐的脸上。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伸出那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极其自然地从吧台纸巾盒里抽出一张质地柔软的纸巾。
然后,他迈开长腿,步履沉稳地朝她走了过来。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节奏感。在余幼薇惊恐放大的瞳孔注视下,他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没有言语。
没有安慰。
甚至没有询问。
他只是微微俯身,将那张柔软的纸巾,轻轻递到了她的面前。动作自然得如同递一杯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却又奇异的平静力量。他的目光落在她泪痕交错的脸上,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怜悯,没有嘲弄,只有一种洞悉一切后的、近乎冷酷的平静。
余幼薇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呆呆地看着递到眼前的纸巾,大脑一片空白。电话那头,母亲焦急担忧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薇薇?薇薇你怎么不说话?你到底在哪?你说话啊!”
沈清风依旧维持着递纸巾的动作,姿态从容,耐心地等待着。仿佛在给她时间处理脸上的“麻烦”,又像是在无声地告诉她:谎言,需要你自己圆上。
这无声的压迫,比任何催促都更有效。余幼薇猛地一个激灵!在极致的恐惧和这个男人强大气场的逼迫下,她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颤抖着接过了那张纸巾。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他温热干燥的手指,如同被电流击中般猛地缩回!
她慌乱地用纸巾胡乱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动作笨拙而用力,仿佛想抹去所有的狼狈不堪。纸巾瞬间被泪水浸透。
“妈…妈我在!”她对着手机,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强行压制的颤抖,“我刚才…刚才在找纸巾…室友…室友她…她出去晨练了…还没回来…”她艰难地编造着谎言,每一个字都像在刀尖上行走,“我真的没事…就是昨天直播…没唱好…被观众说了几句…心里难受…哭了一晚上…现在…现在好多了…您别担心…真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哀求的目光,怯生生地、飞快地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沈清风。那眼神充满了无助、恐惧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祈求他不要戳穿的卑微。
沈清风接收到了她的目光。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个沉默的旁观者。在余幼薇语无伦次地对母亲保证自己“真的没事”、“会照顾好自己”、“钱的事情不用操心”的时候,他始终保持着那份近乎冷酷的平静,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没有做出任何可能引起电话那头怀疑的动作。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慑和支撑,逼着她在那根摇摇欲坠的谎言钢丝上,艰难地走下去。
终于,在余幼薇用尽全身力气安抚住忧心忡忡的母亲,并保证“晚上再给妈妈打电话报平安”后,电话被挂断。
“嘟…嘟…嘟…”
忙音响起。
余幼薇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身体猛地一软,顺着冰冷的落地窗玻璃滑坐在地毯上。手机从她脱力的手中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厚软的地毯上。她双臂紧紧环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再也无法控制,从喉咙深处闷闷地传出来。瘦削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如同暴风雨中无助的幼鸟。
巨大的谎言带来的心理负担,对母亲病情的担忧,自身的屈辱和绝望…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哭得浑身脱力,仿佛要将灵魂都哭出来。
沈清风依旧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蜷缩在地毯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少女。柔和的灯光勾勒着她单薄颤抖的背影,宽大的羊绒长裙下摆散开,露出纤细脆弱的脚踝。他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她此刻的脆弱和无助。那目光沉静依旧,却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审视,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没有离开。
没有安慰。
只是如同沉默的山岳般,伫立在她身边,无声地承受着她崩溃的声浪。
时间在哭泣声中流逝。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与室内这片悲伤的角落形成冰冷的对比。
不知过了多久,余幼薇的哭声渐渐微弱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和筋疲力尽的喘息。她依旧蜷缩着,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沉浸在巨大的悲伤和虚脱中。
就在这时。
沈清风动了。
他没有弯腰去扶她,也没有说任何话。他只是转身,迈开长腿,再次走向吧台。这一次,他没有拿水。他拿起吧台上那部属于他的、线条冷硬的私人手机,解锁屏幕,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操作了几下,然后放到耳边。
电话似乎瞬间被接通。
沈清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陈默。联系协和医院肿瘤中心李国栋院士团队。”
“安排最快的转院和全面会诊。”
“患者信息,王XX,女,48岁,星海市第三人民医院住院部7楼23床。晚期胃癌。”
“告诉他们,费用不是问题。我要最好的方案,最顶级的护理。”
“今天之内,落实。”
他的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绝对力量。每一个指令都精准、高效,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仿佛只是在安排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工作。
说完,他没有等对方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动作干脆利落。
他放下手机,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回依旧蜷缩在地毯上的余幼薇身上。
余幼薇的身体在他拨打电话说出第一句话时,就猛地僵住了!她停止了抽泣,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是沈清风站在吧台前,拿着手机,用那种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语气,下达着关于她母亲病情的命令!
协和医院…李国栋院士…最快转院…顶级护理…费用不是问题…
每一个词,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她混乱的脑海中轰然炸响!将她从悲伤的泥沼中瞬间炸醒!
巨大的震惊让她忘记了哭泣!忘记了恐惧!忘记了所有的伪装!她呆呆地看着那个男人,琥珀色的眼眸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如同看着一个无法理解的天外来客!
他…他竟然在安排妈妈的转院?安排最顶级的专家?他怎么会知道妈妈的名字?知道她在哪个医院哪个病床?!他甚至…连妈妈的病情都知道?!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震惊、茫然和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荒谬的感激,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防备!这突如其来的、远远超出她想象的行动,比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更有力量,也更让她感到一种被彻底看透、被精准操控的恐惧和茫然!
沈清风放下手机,迈步走向她。
他依旧没有弯腰,只是走到她蜷缩的身体旁,停下脚步。然后,他极其自然地、如同在餐桌上递纸巾一般,再次向她伸出了手。
这一次,他的掌心朝上,静静地摊开在她面前。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沉稳。手掌的纹路清晰,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分明。
没有言语。
没有解释。
只有这只摊开的、等待的手掌。
和一个平静无波的眼神。
这无声的邀请,比任何命令都更让余幼薇心防震动。它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劈开了她冰封的绝望和恐惧的坚壳,露出了下面最柔软、最无助、也最渴望救赎的内核。
余幼薇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只摊开的手掌。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却不再是绝望的泪水。巨大的混乱情绪在她胸腔里冲撞——对这个男人强取豪夺的恐惧,对他此刻伸出援手的茫然,对母亲病情可能得到转机的微弱希望,以及一种被彻底击垮后的、近乎本能的依赖…
时间仿佛凝固了。
窗外,一艘巨大的游轮缓缓驶过江心,船上的彩灯在深沉的夜幕下勾勒出梦幻的光影。悠长的汽笛声穿透玻璃,隐隐传来,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呼唤。
余幼薇的目光,从那只摊开的手掌,缓缓移向沈清风深邃平静的眼眸。那双眼睛里,没有逼迫,没有施舍,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等待她选择的平静力量。
终于。
在极致的沉默和内心的剧烈挣扎之后。
余幼薇那只因为哭泣和紧握而冰冷僵硬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如同穿越了万水千山般,一点一点地抬起。
她的指尖,带着泪水的微凉和内心的巨大悸动,轻轻地、试探性地,触碰到了沈清风温热干燥的掌心。
冰凉的指尖与温热的掌心相触。
如同寒冰触碰到了熔岩的边缘。
一股难以言喻的电流瞬间从指尖窜遍全身!
余幼薇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烫到,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
然而!
就在她指尖退缩的瞬间!
沈清风那只一直摊开等待的手掌,却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温和力量,轻轻一合,将她的指尖连同她冰冷微颤的小手,稳稳地、完全地包裹在了他宽厚温热的掌心里!
温暖。
坚实。
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这突如其来的包裹感,让余幼薇瞬间僵住!所有的挣扎和退缩都被这温暖而坚定的力量化解于无形。她如同被点了穴道般,呆呆地任由自己的手被他包裹着。一股陌生的、巨大的暖流,从两人相触的肌肤处汹涌而至,瞬间冲垮了她心中最后一道摇摇欲坠的冰墙!
PS:求评论,求打赏,求鲜花,求评价票,求月票!100鲜花以上每次加一更,100评价票加一更,1000打赏以下,一次加更2章,5张月票加一更!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