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你们误会了！”
看着朱皇后的疑惑神情与韦太后略显紧张的脸色，宋钦宗赶忙解释道：“朕是真有要事想与母后聊聊！”
“赵勇，接下来这段时间，这座大殿内十丈之内，朕不希望有旁人，
若有擅自靠近者，格杀勿论！”
赵勇点头，右手一挥，大殿内的太监、宫女纷纷退下。
见大殿内无外人，宋钦宗道：“母后，您如何看待朝中局势？”
“陛下，后宫不得干政，此乃太祖定下的规矩，臣妾不敢妄言！”
韦太后急忙跪下，神色惶恐。
“皇后，扶母后起来！”
宋钦宗无奈道：“母后，朕真心想听您的看法，就当咱们一家人私下聊聊，寻常百姓都能议论，咱们为何不可？”
见韦太后仍不言语，宋钦宗只得换个话题。
“母后，您是否觉得朕软弱无能，昨夜未趁机除去蔡京等人？”
不等韦太后回答，宋钦宗接着说：“朕知道，蔡京与童贯等人专权乱政，致使民不聊生，您心中定是愤懑不已。”
“可您知晓大宋如今的局势吗？其一，朝中党争激烈，蔡京的蔡党、以司马光为首的旧党斗争不断，
还有南方的闽党、蜀党等，为了各自私利，相互倾轧，全然不顾国家安危；
其二，百姓赋税沉重，国库空虚；
其三，军队战力低下，兵将懈怠，地方武将渐有拥兵自重之势……”
宋钦宗每说一条，韦太后和朱皇后的脸色就变一分。
“十几日前朕进宫那晚，您让朕小心饮食，朕暗中藏了王府的干粮才熬过，
在大庆殿继位之时，若非曹彬等人拥护，朕恐难登基，朕对他们亦是痛恨。”
“蔡京掌控枢密院，诸多官员依附于他，朝中半数官员皆为其党羽，
如此情形，朕别说杀蔡京，恐怕连旨意都难出皇宫，若逼急了，他们极有可能谋反，
您也应听闻朕进宫前，蔡京联合高俅等人妄图操控局势之事，
还有欲另立他人为帝的传闻，
朕现在要处置蔡京并非难事，但他的党羽见首领已死，自己作恶多端，会不会铤而走险，
谋害朕或众多官员？这些朕不能冒险。”
两女脸色大变，这种事并非不可能发生。
朱皇后忍不住道：“陛下，不是还有曹彬吗？他掌控禁军，还拥护您，这……”
“皇后，你太天真了。曹彬忠于的是皇权，谁为皇帝对他们而言不重要，
若非先皇遗诏，他们大可拥立他人，
他们手握兵权与世袭爵位，无论谁为新君，他们都有从龙之功，
自神宗朝以来便能看出，他们不过是中立自保、追逐私利之人，不涉党争，
否则只要曹彬出面，蔡京的蔡党与旧党怎会争斗如此激烈？”
看着脸色苍白的两女，宋钦宗安慰几句，继续分析。
“朕在位一日，皇权便稳固一分，如今朕需要时间，即便日后完全掌权，朕也未必会杀蔡京。”
见韦太后欲言又止，宋钦宗摆摆手，继续道：“眼下这对朕并非坏事，蔡京掌控诸多权力，可制衡旧党势力，
朕若贸然杀了他，定会造成权力真空，旧党必然趁势而起，旧党之人，亦非善类。”
说到此处，宋钦宗眼中满是寒意。
前期的旧党或许尚有报国之心，但如今的旧党，虽不能一概而论，
但大半皆是徒有虚名、不务实事的文人。
口号喊得响亮，却无实际行动，争权夺利倒是积极，
虽未犯下大恶，却也未曾提出可行的治国之策。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若朝政被旧党把持，对大宋风气危害极大。
感受到宋钦宗的愤怒，朱皇后走到他身旁，握住他的手，宋钦宗才渐渐平静。
据史书记载，宋钦宗继位后不久便处置了蔡京等人，可见皇权与旧党势力之强。
但如今宋钦宗不想如此，他欲将涉党争之人一并铲除。
“所以，朕必须在确保皇权与自身安全的前提下，逐步过渡权力，让蔡京发挥‘制衡’与‘威慑’之效，
民间有句话说得好，不怕做错事，就怕不做事。
蔡京一党虽治国无能，但搜刮钱财却颇有手段，
让他们与旧党相互争斗，朕坐收渔利，
而且朕昨夜撤了高俅殿前司指挥使之职，有此震慑，殿前司中必有忠于皇权之人。
虽不能完全掌控殿前司，但至少可保皇宫安全，
朝局如此，朕只能隐忍，母后，望您理解朕的苦心。”
自始至终，他未提及西军进京和殿前司新指挥使之事，此事知者越少，成功几率越大。
说到此处，宋钦宗不再言语，给韦太后消化的时间，同时也感叹赵桓的糊涂。
徽宗禅位前，韦太后力劝将皇位传给赵桓，
当时徽宗说后宫有嫔妃怀孕，日后若生男童可传位，
但韦太后坚决不同意，执意劝说徽宗传位给赵桓。
而后蔡京等人派人游说韦太后，想阻止赵桓继位，韦太后严词拒绝，
还说：从命与不从命皆难，不如不从，尚可面见列祖列宗。
在赵桓继位当晚，韦太后提前派人告知不能食用皇宫食物，
继位后几日，赵桓的饮食皆是韦太后亲自安排。
再者，朱皇后便是韦太后为他挑选。
若非韦太后，赵桓未必能登基，即便登基也未必能安然无恙。
这后宫之中，真心对他好的唯有两人，一是皇后朱皇后，一是太后韦太后。
所以，他不愿韦太后因蔡京之事心怀怨恨。
他今日来找韦太后谈心，便是要解开韦太后心结。
“母后，蔡京，朕暂时不能杀，但童贯朕可处置，一来收点利息，二来震慑蔡京。”
“母后放心，待朝局稳定，蔡京，朕必杀之！”
宋钦宗说到此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虽说利用完便处置有些不地道，但蔡京所犯罪行死有余辜，能让他多活些时日已是格外开恩。
“陛下……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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