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宗保坐在中军大帐里,下令各营做好准备,等候进攻天门阵的指令。之后,他把钟道士请到营帐里,一起商量进兵的策略。钟道士说:“番人的天门阵里面,中间的道路曲折复杂得很。咱们必须先找一个胆子大又细心的人,进去仔细巡查一遍,回来把里面的情况详细告诉大家,这样之后才能发动进攻。”
宗保听了,就问:“谁有胆量去巡视天门阵?”焦赞马上大声回应:“小将我愿意去!”宗保同意了他的请求。焦赞回到自己的营帐,和牙将江海商量:“我现在要去巡视番人的阵势,你有什么好办法能帮我顺利完成任务吗?”江海说:“要是没有萧后的敕旨,你怎么能进去查看呢?你要是想去,必须伪造一份萧后的敕旨,趁着夜色去巡查,这样才行得通。”焦赞又问:“可上哪儿去弄印信呢?”江海笑着说:“这事儿不难,我父亲以前是给萧后掌管印信的官员,留下了印信的样式,我照着刻了一个。之前孟将军去偷良马的时候,就是我把印信给他的。现在我再用这个印,给你印一份假敕旨,你拿着它去,保证能顺利巡视完回来。”焦赞一听,高兴极了,马上向江海要了假敕旨,连夜离开了本营,朝着天门阵赶去。
焦赞先来到铁门金锁阵,只见番将马荣威风凛凛地站在将台上面,他的部下把这里把守得像铁桶一样严密。马荣看到焦赞,大声喝问:“你是什么人?竟敢到这儿来巡视!”焦赞镇定地回答:“我奉娘娘的敕旨,来这儿夜间巡查。”马荣又问:“敕旨在哪儿?”焦赞立刻把假敕旨拿出来给他看。马荣看完,这才打开阵势,放焦赞过去。焦赞顺利通过了铁门阵。
接着,焦赞来到青龙阵,铁头太岁厉声喊道:“你要去哪儿?竟敢在这儿夜里乱闯!”焦赞还是那句话:“娘娘有旨,派我来巡查。”铁头太岁要看敕旨,看完后也放焦赞过了青龙阵。焦赞走进阵中,只见道路错综复杂,四面八方还传来金鼓的声音,心里不禁害怕起来。
焦赞又来到白虎阵,守将苏何庆大喝一声:“是谁在这儿看阵?”焦赞回答:“奉娘娘敕旨夜间巡查。”苏何庆看过敕旨,打开阵势让焦赞过去了。焦赞慌慌张张地跑到太阴阵,只见许多妇人赤身裸体地绕着将台站着,四周阴风阵阵,黑雾弥漫,他顿时感觉头晕脑胀,心神恍惚。黄琼女手里拿着骷髅,拦住了焦赞。焦赞大声喝道:“我奉娘娘敕旨来巡查,你怎么敢阻拦?”黄琼女要看敕旨,看完后才放焦赞过去。经过这一番折腾,焦赞的胆子一下子就没了,心里慌乱得不行,也不想再进去看里面的阵势了,就从旁边匆匆跑出了阵。
焦赞一路跑回营中,见到宗保,把天门阵里面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宗保听完,马上请钟道士过来商议。钟道士说:“这些阵势里,太阴阵是最难攻破的,咱们得先把它拿下,剩下的就可以按顺序攻打了。”宗保好奇地问:“太阴阵上那些赤身裸体的妇人站在那儿,是什么意思啊?”钟道士解释说:“她们代表月孛星,手里拿着骷髅。一旦交战,她们一哭,敌方将领就会昏迷落马。所以要破这个阵,必须先抓住这个妇人。”宗保又问:“派谁去合适呢?”钟道士回答:“金头马氏去的话,应该能成功。”
宗保听了,立刻下令,派金头马氏出征:“你带领三万精兵,从第九座天门阵杀进去,我会安排其他兵马接应你。”金头马氏领命带兵出发了。宗保又找到八娘,说:“姑姑,你带领一万军马,直接逼近太阴阵外面等着,等敌军一出来,你就趁机杀进去。”八娘也领命去了。宗保把一切安排妥当后,和钟道士登上高台,瞭望战场局势。此时,有诗为证:
蓬岛神仙侣,临凡辅宋君。
坐筹知胜败,先独遣红裙。
话说金头马氏带领士兵从第九座门开始,一边大声呐喊,一边发起猛攻。黄琼女听到动静,赤身裸体地出阵迎战。金头马氏一见,就骂道:“你可是西夏国王亲生的女儿,带兵帮别人打仗,却不能自己做主,反而受别人指挥,这也太没本事了吧!再说了,女人和男人行为举止不一样,最起码要懂得遮掩自己的身体。你现在却不知羞耻,光着身子出阵耀武扬威,就算打了胜仗,也会被人唾弃。你就不想想,以后怎么有脸回去见你的父母兄弟?”黄琼女被马氏骂得哑口无言,满脸羞愧,掉转马头就跑回阵里去了。金头马氏看到阵上杀气腾腾,刀枪闪烁,也不追赶,就和八娘会合,一起带兵回去了。
黄琼女回到营帐,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我来帮他们,却要我赤身露体,这简直太丢人了。记得当年邓令公做媒,我父亲把我许配给山后的杨六郎,后来因为邓令公去世,这事儿就耽搁了。现在听说统领宋军的就是六郎,他可是我以前的未婚夫啊,不如带着部下投降宋朝,和他续上这门亲事,再帮他们打败番人,出出这口恶气,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她主意已定,第二天就秘密派部下给金头马氏的营帐送去一封信。
金头马氏收到信后,赶忙报告给令婆。令婆说:“她要不提,我都忘了这事儿。以前在河东的时候,确实有这回事。后来邓令公去世,这亲事就没成。”金头马氏说:“这女子昨天被我狠狠羞辱了一番,今天就来投降,想来不是假意。老太太您可以和令郎商量商量。”令婆于是把六郎叫来,把黄琼女因为旧日婚约,派人送信来投降,想重续前缘的事儿说了一遍。六郎说:“她来投降可以,要谈亲事可不行。现在正是交战的时候,哪有闲工夫管这个!等破了阵之后,再商量也不迟。”令婆却不赞同:“你这话就不对了。她是因为这门亲事才肯来投降的,你要是推脱,她心里起了疑心,就不肯来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她一来投降,太阴阵不攻自破,咱们还能多一个帮手,辽国就多一个劲敌,这是一举两得的大好事啊。听我的,答应她吧。”六郎听了母亲的话,觉得有道理,就写了一封信让来人带回去,约定明晚里应外合,等阵一破,就请她到军中完成婚事。
黄琼女收到信,高兴得不得了。第二天,快到黄昏的时候,她下令让士兵们准备好一切。忽然,阵外金头马氏率领本部人马攻打太阴阵,喊杀声震天。黄琼女知道宋兵到了,立刻带领众人从里面杀了出去。巡阵的黑先锋正好赶到,和马氏交战,只一个回合,就被马氏斩于马下。北兵顿时大乱,黄琼女和马氏会合,一起杀出了北营。等韩延寿、萧天左带兵赶来的时候,马氏已经带着人回去了。两人懊悔不已,只好带兵返回。
金头马氏带着黄琼女来到军中,见到令婆说:“今天黄琼女归降,我们还杀了黑先锋,狠狠地打败了北番。”令婆听了,十分高兴,把六郎叫进来,黄琼女和他见了面。各营军官纷纷过来道贺。
第二天,宗保进来向六郎报告:“昨天钟师父给我详细讲解了阵图和攻打出入的路线,都很清楚了。后天是甲子日,适合破阵。请大人奏明圣上,让圣上亲自来监战。”六郎说:“你用心谋划进兵的事儿,我这就去奏明皇上。”宗保退出来后,找到钟道士问:“明天出兵,先攻打哪个阵呢?”钟道士回答:“铁门金锁阵是咽喉要害之地,得先把它攻破,接下来就可以攻打青龙阵了。”宗保又问:“派谁去破铁门阵和青龙阵呢?”钟道士说:“铁门阵可以派你的夫人桂英去,青龙阵就得辛苦你母亲柴郡主走一趟了。”宗保有些担心:“桂英去没问题,可我母亲有身孕在身,怎么能去呢?”钟道士说:“放心去吧,没事儿的。正好要用她的孕气压制住这个阵里的邪气。”
宗保答应下来,进去告诉六郎调兵遣将的事儿。六郎有些犹豫:“军令不能违抗,可你母亲怀着孕,万一出了什么闪失怎么办?”宗保说:“钟师父说没事儿,让孟良跟着一起,协助母亲行动。”六郎这才同意了。宗保于是秘密写了破阵的计策,分别交给郡主和桂英。郡主和桂英领命出发,各自带领三万精兵。一声炮响,两支队伍擂鼓呐喊着向前挺进。
穆桂英带领三万大军,快到番阵的时候,分出一万士兵,命令他们各自拿着火炮、火箭之类的武器,等进入阵中交战的时候,一起发射。又分了一万士兵,让他们从九龙谷正北方向杀进去,绕到青龙阵后面,接应柴郡主的部队。士兵们领命而去。穆桂英带着大军,一边呐喊,一边从左右两边攻打铁门金锁阵。番将马荣远远望见,立刻离开将台,带着众人像天崩地裂一样冲了下来。穆桂英假装后退一箭之地,把马荣引到跟前,两人交战了二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就在穆桂英战斗的时候,她分出的那一万士兵从各个通道攻了进去。铁锁兵刚冲过来,就被宋兵用火炮、火箭攻击,死伤无数。铁拴、铁棍一十四门的精兵都赶来救援,宋兵却像潮水一样涌进,北兵的阵势一下子就乱了。穆桂英趁机奋勇杀进,大喝一声,钢刀一挥,马荣的脑袋就掉了下来。宋兵乘胜追击,杀死了无数番兵。此时场景,有诗为证:
铁马金戈破阵图,马荣力怯竟遭诛。
苍天此际决明圣,致使佳人立大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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