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诗骨鸣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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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诗骨鸣霄

沈砚之是被浓重的血腥味呛醒的。

雕花拔步床的帷幔外,两个粗使婆子捏着他的手腕,药汁顺着龟裂的唇角渗入喉咙。铜镜映出张苍白少年面容,眉间一道暗红胎记,右臂传来灼烧般的剧痛,暗金色纹路正从指尖爬上小臂,如同活蛇游走。他下意识去摸胸前的工作证,却触到冰冷的玉佩——那枚在西安古墓出土的开元通宝纹玉,此刻正泛着诡异的青光。

沈家不养废物。

当啷一声,药碗砸在青砖上。婆子们狞笑着逼近,沈砚之盯着浮在药汤里的乌黑鳞甲,记忆如潮水翻涌:三天前他还在西安考古队整理唐代镇妖碑拓片,亲手拓下《上邪》残篇时,墓室突然塌陷。再睁眼竟成了户部侍郎嫡次子,生母是西域女奴的孽种。

铜镜突然映出一道黑影,沈砚之猛然回头。雕花窗棂外,谢家长老的蟒纹袍角掠过月洞门,胸前的九婴妖纹在月光下泛着青紫——那是《山海经》记载的西域秘纹,与古墓壁画上的镇妖师印记如出一辙。

退婚?

沈砚之抚过案上金丝楠木匣。匣中《将进酒》拓本泛着血光,昨夜梦中老者的话在耳畔回响:诗骨为引,妖魔为食,此乃汝命。他鬼使神差地咬破指尖,血珠滴落君不见三字,朱砂竟化作金粉悬浮空中。

谢家长老破门而入时,正撞见满地碎纸凝成剑影。沈家嫡子竟是个痴儿?他甩出淬毒匕首,寒光直逼咽喉,三年前你生母暴毙,今夜该清算了。

沈砚之右臂纹路突然暴起金光,《将进酒》全篇在识海炸开。酒气凝成剑阵的刹那,他瞥见铜镜里的自己:瞳孔化作淡金色竖瞳,皮肤下鳞片若隐若现。剑阵将匕首钉入梁柱时,整座庭院的地面龟裂如蛛网。

黑衣人影从屋檐跃下,手中弯刀映着冷月:果然是诗骨同源者。沈砚之抓住半片染血的婚书,泛黄的纸页上,谢氏长渊四字渗出黑雾,幻化成西域古城图腾。

你们在炼妖?诗句裹挟着酒气凝成剑阵,婚书残片突然化作金色锁链,将黑衣人钉在照壁上。面具碎裂的瞬间,沈砚之瞳孔骤缩——对方竟长着与自己七分相似的面容,胸口九婴妖纹与母亲画像上的印记分毫不差。

记忆碎片突然闪现:现代考古队挖掘的青铜匣里,婴儿襁褓上绣着谢氏族徽。而此刻黑衣人脖颈处的鳞片,正与古墓壁画上的镇妖师图腾产生共鸣。

子时的长安城飘着细雨。

沈砚之避开巡夜兵丁,潜入谢府后巷。掌心黑血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昨夜碎裂的婚书残片正在怀中发烫。巷尾的枯井传来异动,他循声望去,井底蜷缩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妖,额间月牙胎记与母亲画像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少将军果然来了。

谢家长老提着灯笼从阴影中走出,火光映出他脖颈处的九婴妖纹:三年前你生母暴毙前,托我照顾她的遗孤。灯笼骤亮,沈砚之看见井中狐妖额间的印记,与古墓镇妖碑上的符文完全吻合。

你们在炼妖?

诗句不受控地涌出,婚书残片突然化作金色锁链,将长老钉在槐树上。黑衣人撕开衣襟,胸口妖纹化作符咒锁链:三百年前你亲手将我炼成妖魔,如今又要重蹈覆辙?

沈砚之头痛欲裂。记忆如潮水涌来:盛唐长安的酒肆里,自己曾与李白对饮,却为救苍生将挚友炼成剑侍。而眼前之人,赫然是被镇压在镇妖碑下的初代妖魔

瓦片碎裂声从屋顶传来,沈砚之翻身滚落院中。黑衣人袖中甩出淬毒弯刀,刀刃擦过耳际时,他本能地抓起地上梧桐叶,叶脉竟化作《李凭箜篌引》的符咒。音波震碎弯刀的刹那,整座庭院的地面龟裂如蛛网。

果然是诗骨同源者。黑衣人撕开衣襟,胸口狰狞的妖纹与沈砚之右臂纹路产生共鸣,三百年前你用我的骨血炼成镇妖碑,如今

话音未落,沈砚之右臂纹路突然暴起金光。他看见自己掌心浮现出李白《侠客行》的篆文,那些文字如同活物钻入黑衣人体内。凄厉的嚎叫声中,黑衣人化作一滩黑水,只在原地留下一枚刻着西域文字的青铜指环。

沈砚之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假山。碎石簌簌落下时,他瞳孔骤缩——假山缝隙里卡着半截玉簪,簪头断裂处赫然与梦中老者所持的断簪吻合。簪身暗纹在月光下流转,渐渐显出一行小字:雷峰塔底,因果轮回。

更鼓声从朱雀大街传来,沈砚之将玉簪藏入怀中。右臂的灼烧感越发强烈,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户部侍郎府的门环突然被叩响——来人手持鎏金拜帖,上面用朱砂写着:明日辰时,谢府求见。

铜镜中,沈砚之凝视着自己的倒影。右臂纹路已蔓延至肘部,皮肤下的鳞片在晨光中泛着金属光泽。他抚过案头堆积的诗卷,突然抓起《孙子兵法》撕下一页,就着残血在宣纸上疾书。墨迹未干,纸页上的文字竟化作金色剑阵悬浮空中。

用兵之道,在于诡变。他低声自语,剑阵应声刺入院中槐树。树干应声而断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队玄甲兵簇拥着鎏金马车疾驰而来,车帘掀起一角,露出半张与沈砚之七分相似的脸。

那人的指尖正捻着一片染血的婚书残页,与沈砚之怀中的断笺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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