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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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三更时分,天边的残月尚未褪去清冷的光芒,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便已悄然上演。

仅仅在短短两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即五更前的一个时辰,这令人惊骇的消息如同疾风般穿越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位于长安城南的一片深宅大院内,此刻不再沉浸于夜色的宁静,而是灯火通明,人声嘈杂,整个崔府犹如被投入了一颗震撼人心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家主崔云,平日里威严庄重,此时却面色惨白如纸,双目失神地凝视着前方,仿佛魂魄已被抽离躯壳。

他面前,一名低首垂目的小厮,头颅几乎埋至膝间,颤抖着将那无法承受的噩耗传达出来。

周围丫鬟仆役们忙作一团,焦急万分地劝慰崔云保持冷静:“老爷,您要保重身体啊!”

崔云口中只是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正德……死了?正德,他真的死了吗?”那几个字像是一把利刃,割裂着他的心肺,令其身形摇摆不定,恍若一株即将折断的老树。

突然间,人群自觉地向两边退散,为一名老者让出一条通道。

这位步履虽有些蹒跚,但气度不凡的老者正是崔家的家长、崔正德的祖父——崔白鹤。

他见状急切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都慌什么?云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崔云仿佛从梦魇中醒来,悲痛欲绝地看着父亲,一字一顿地说:“父亲,正德他……他死在大理寺牢狱之中了。”

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炸响,崔白鹤闻听此讯,整个人顿时像遭受重击般晃动起来,双手紧紧抓住身边的家具以稳住身形。

“不可能!李世民,你怎敢对我孙儿下手?”他嘶哑的声音中夹杂着难以置信与悲愤交加,“正德是我清河崔氏的嫡系血脉,你如何敢对他施以极刑?你如何敢,如何敢啊!”

“李世民!”崔白鹤的目光凌厉而决绝,一股深深的复仇火焰在他眼中燃烧,“我崔白鹤今日起,与你誓不两立,定要查明真相,为我孙儿讨回公道!不共戴天之仇,血债血偿!”随着这一声怒吼,整个崔府似乎都在哀痛与愤怒中颤抖……

天色微明,曙光初现,崔府内早已聚集了一群德高望重的老者,他们皆是长安城中各大世家的掌舵人,此刻齐聚一堂,脸色凝重,气氛压抑而紧张。

数名老者纷纷向崔云表示慰问,言语间尽显关切与悲痛。

“崔兄啊,此事确实令人痛心疾首,但还请务必节哀顺变,切勿因过度伤痛而累垮了身子骨。”一位老者劝慰道。

另一位也接着说:“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今形势虽险,但咱们清河崔氏根基深厚,定能挺过难关。”

荥阳郑家的当家人郑太山,眉宇间交织着震惊与愤怒,他深吸一口气,愧疚地对崔云坦白:“崔兄,这事我郑某有失察之责,若早些时日便将人救出,或许不至于酿成今日惨剧。”

郑太山所指正是昨夜三更发生的事情,宫中竟未待各家反应,便连夜处决了崔正德,这让他始料未及,且深感事态严重。他面色肃穆,心中暗忖:皇帝此举绝非一时兴起,而是明显对世家大族发起了挑战,这是要彻底清算旧势力,开启新局的信号!

“崔兄,”郑太山愤慨地说,“我们五姓七望历经风雨屹立不倒,如今更是根深叶茂,势力遍布朝野。面对如此生死存亡之际,岂能坐视不理?明日,我等应当集结七姓所有在朝官员,直接进宫与李二对质!”

他掷地有声的话语激起众人共鸣,四周响应声此起彼伏。

“郑兄所言极是,我等不能任由李世民这般嚣张跋扈,若不发布罪己诏以示悔改,我看他如何稳坐龙椅!”

“对,必须集合我们的力量!”一位老者附和道,“别忘了,当今朝廷之上,我五姓七望子弟占据半壁江山,岂容他人任意摆布!科举之事已经动摇了我等根基,如今又公然戕害我辈后裔,简直是无法无天!”

另一名老者拍案而起,语气坚决:“李世民纵然胆大包天,但他怎敢真的与我等众多世家为敌?我五姓七望联手,实力不容小觑!”

众人心意相通,一致决定次日即刻行动,共同面对这场关乎家族命运乃至天下格局的大对决。

……

在长安城的一隅,朱雀街并不显山露水,只是一条繁华市井中略显喧闹的街道。

商贾云集,行人如织,这条街的独特之处在于它的热闹与活力,而这恰恰吸引了清河崔氏的一位少爷踏足此地。

百姓们对清河崔氏这样的世家大族并不陌生,尽管在天子脚下,人们对他们的敬畏不如在清河本地那样深重,更多是带着一种淡淡的厌恶与疏离。

然而,这个寻常的早晨,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崔氏家族的八少爷,在这朱雀街上突遭横祸,命丧黄泉。这一变故瞬间让朱雀街名声鹊起,尽管罪名尚未落定,但人们普遍猜测,这场悲剧与朱雀街内的人物脱不了干系。

次日拂晓,晨曦初照,崔正德之死的消息犹如野火般迅速蔓延至整个长安城,达官贵人之家无一不晓。那些深知皇帝与世家之间矛盾纠葛的人,闻讯无不惊恐万分,预感那酝酿已久的风暴即将爆发——这是李世民与世家门阀正面交锋的先兆!

溯古至今,自西周分封诸侯、形成各大家族势力,到汉代豪强割据一方,世家门阀的身影始终贯穿于历史长河之中。及至魏晋时期,世家力量达到巅峰,却又因过分膨胀而加速了政权的更迭,魏、西晋、东晋相继短命陨落,揭示出一个循环往复的历史规律:门阀的崛起往往伴随着王朝的衰落。

时至今日的大唐盛世,百姓虽习惯了生活在世家贵族的阴影之下,而这些出身名门望族之人也习以为常地高高在上。然而,李世民这位特立独行的存在,打破了这种千年的平衡。他与李建成的皇权争夺战,兄弟阋墙以至于骨肉相残,无形中将自己置于众多世家的对立面。

自从李世民登基以来,长安城内乃至朝野上下都在揣测,他与世家门阀之间的冲突何时会彻底公开化?这一悬疑如同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所有人头顶。

终于,崔正德猝然离世的事件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轩然大波。

消息传开,整个长安城沸反盈天,人心惶惶,仿佛一夜之间,原本看似稳固的权力结构出现了裂缝,暴风雨前的压抑气氛笼罩着整座都城。

而此刻,每个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雷霆一击,不知这场斗争将会把大唐引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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