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许炎没有闲着,到县城集市上去购置上山用品。
一件加厚的褐色短衣,可以预防草叶划伤。
一副绑腿,一双麻鞋,便于翻山越岭。
一根短柄铁镐,用于开挖药材。一捆结实的麻绳,用于攀援林木。
又去了一趟兵器铺。按照大夏王朝律令,长矛、长戟、弓弩等战阵兵刃是不允许民间售卖的,但是朴刀不在此列。
许炎挑了一柄朴刀,刀柄长约一米半,刀头尺半,可以拆卸下来,砍木伐草,用作开路之用,也能抵挡大型野兽。又挑了一柄短刀,随身携带。
随后又去买了一包饼子,一包肉干,以做干粮。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许炎回到家中,见泥水匠已经如约上门,修补了屋顶破洞。随后,许炎也不多说话,饱食一顿,养精蓄锐,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许炎精神抖擞,背着行囊,肩扛朴刀,告别了林冬月和惊蛰,大步流星,径直到县衙去找唐都头。
却见唐都头从县衙出来,宋押司和一帮巡捕房的兄弟们都出来送行。唐都头一脸晦气,唉声叹息,想到乌鸦岭的穷山恶水,就忍不住发愁。
唐都头并非独身前往,在捕快当中挑选了两个精壮机灵的年轻人同行,一个叫做“青草蛇”崔勇,一个叫做“狗论斤”谭霸。
两人本不欲进山,然而一来拗不过唐都头,二来赏金颇丰,也就一路同行了。
四人各持朴刀,腰间挎着水囊,背着工具干粮,一路向西,沿着官道行了二十多里,林深光暗,气氛阴森,偶有怪鸟树上啼鸣,更显惊怖异常。
“都头,下了官道,穿过这片林子,就是乌鸦岭了。山高林密,连个鬼影都没有,若是晚上回不去,何处安身?”崔勇气喘吁吁,连连抹汗。
“不如我等在路旁找个小村住上两晚,只说是进山采药,一无所获,知县责骂几句也就罢了,免得吃苦。”谭霸想出一个馊主意。
唐都头看到前路难行,早有此意,斜眼看了看许炎,想听听他的意见。
许炎轻松地说了四个字:“此地甚好。”
“这破地方好什么?”唐都头不满的嚷道。
“林木丰茂,山形陡峭,当存稀有药材。若是一个有经验的采药人,在这里干上两年,当个富家翁也不是难事。”许炎叹道。
“富家翁?只怕是有命挣钱,没命花钱吧?”谭霸阴阳怪气的说道。
正说话间,忽听背后一阵轰隆隆的闷响,定睛看去,上百精壮汉子挎刀背弓,簇拥着几辆乌蓬马车,沿着官道飞驰而来,气势汹汹,威风凛凛。
“闪一边去!”
“别挡道!”
为首几个汉子骑在马上,手扬马鞭,态度粗暴。
四人无奈,只得侧身躲到路旁。车马奔腾,擦着他们的衣衫冲了过去。
其中一辆无篷车的车帘子被风吹起一些,许炎隐约看到了一双穿着白色绣鞋的女人的秀足。
“这是哪家的富户出行?好威风,好煞气!”谭霸骂道。
“急赶着去投胎吗?”崔勇气哼哼地骂道。
好容易等到这队车马过去,消失在官道尽头。许炎皱眉道:“这帮人不是本地人,多半只是经过明安县。随他们去吧。”
“唉,老子要是有这么多钱,也要雇上一队骑马的家丁,前呼后拥,威风八面,就不必来着深山老林挣几个辛苦钱了。”谭霸摇头叹道。
许炎冷哼一声,他觉得这队骑马的汉子骑术精湛,队伍虽然行动迅速,却丝毫不乱,显然是训练有素,估计不像是寻常富户或官宦人家,定然是大有来历。
“不管他们了,我等暂下官道,往乌鸦岭方向进发。”
许炎把朴刀的刀头拆了下来,挂在腰间,用木柄权当拐杖拄着,下了官道,往密林而去。
唐都头无奈,只要带上两个跟班,叫苦不迭,也跟着许炎而去。
林木深邃,走了一阵回头看去,官道已经隐藏在草木之中,难以看到了。
“咱们找个向导吧,若是迷路,该当如何?”唐都头有些紧张。
“无妨。”
许炎胸有成竹,丛林中辨别方向,本就是特种兵的必修课程。
穿越前,曾和战友一起,在东南亚密林中激战某军阀麾下的游击队。与此相比,来乌鸦岭比旅游还要轻松。
又行了一阵,地形愈来愈陡峭,林木更加茂盛。仰头看去,只有星星点点的阳光透入。
“老子这是造了什么孽?来着穷山恶水讨生活。”
崔勇疲惫不堪,往一棵大树下一坐,拿出水囊,唉声叹息,抱怨不停。
许炎猛然看向崔勇,眉头一皱,一双眸子里杀意涌动。
“别动!”许炎声音阴森。
“你......你要干嘛?”崔勇看到许炎面色冷峻,心头一震,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说时迟那时快,许炎手腕一抖,一柄短刀朝崔勇激射而去。
“娘呀”一声,崔勇魂飞魄散,瘫软在地。
却见身后有东西扑扑索索地乱抖,扭头一看,吓得浑身血都凉了——许炎的短刀将一条手腕粗的白花蛇钉在树上,还在挣扎扭动。
“谢许哥救命之恩!”崔勇的声音带着哭腔。
“无毒,即便咬一口也没事。”许炎说道。
唐都头和谭霸看着许炎,心里又惊又惧:这个破落户的子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反应敏捷,动作果断,这茫茫丛林,他倒好似回家一般轻松自在。
眼见白花蛇不动了,许炎冷哼一声,上前拔下刀子,把蛇拎起来,用刀一划,把蛇胆拽出来顺口吃了。
眼见许炎嘴角都是蛇血,唐都头等三人无不心惊,不敢靠近他身前。
“许兄弟,你......”
唐都头欲言又止。他自恃勇力,又是一县都头,负责巡逻捕盗,对于许炎这穷酸秀才有几分鄙薄之意。
眼见他杀蛇、取胆,一气呵成,胆大心细,是条硬汉,心里禁不住涌起一阵畏惧之意、敬佩之心。
许炎又拿起刀子,把死蛇斩头剥皮,血淋淋的身子用水冲了一下,塞到背囊中:“此物烤了很是好吃,一起尝尝。”
“不必......不必......”
三人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干笑着摆手拒绝。
正说话间,树林深处草木晃动,仿佛什么猛兽迎面而来。许炎心头一震,把朴刀的刀头装在木杆上,摆了个进击的架势,准备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