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都头是个粗人,哪懂什么医道?
许炎说的这些个中药材,他听得云山雾罩,摸门不着,说话结巴起来。
“唐都头,您把筹备药材说得如此容易,还请您去药铺一趟,帮许某把药材办齐吧?”许炎冷冷笑道。
唐都头一个劲地咽口水,目光闪烁,心里懊恼。
座上的李知府倒是频频点头,脸上满是赞许。他虽然不懂医道,可是许炎这年轻人能把这一大堆中药名称脱口而出,必是有真才实学。
“唐都头,你对县城熟悉,就帮助许少筹备药材吧。”刘知县吩咐道。他巴不得让全县衙的人都出去找药,向李知府献殷勤讨好。
“知县大人,我......”
唐都头心里紧张,想要推辞,看到了刘知县狠巴巴的眼神,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关键时候掉链子,这个都头还想不想干了?
“呵呵,卑职领命!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唐都头干笑一声,拱手领命,心里把刘知县和许炎咒骂了一百遍。
吩咐已毕,刘知县冲座上的李知府弯腰拱手,笑嘻嘻地说道:“知府大人,下官如此安排可好?”
“甚好,有劳刘知县了。此次筹备药材,不光是为本官夫人看病,若是许小友药理研究有成,岂不能开馆行医、造福苍生?”
李知府连连点头,很是满意。
刘知县听到顶头上司赞扬,心花怒放,一张老脸笑逐颜开。
许炎看到知县这副谄媚讨好的样儿,一阵犯恶心,差点把刚吃的早饭吐出来。
军旅生活虽苦,可身边都是豪爽正直的战友,凭本事赢得尊重,人际关系十分简单。看到官场这个尿性,倒不如当兵好。
不过这李知府有点水平,三言两语,就把一件私事上升到了“造福苍生”的高度。
李知府又道:“许小友,这件事儿须订个时间。若是进山采药,颇费功夫,怕是五六天回不来吧?”
“启禀知府大人,卑职计划到县城西面的乌鸦岭采药。那里猛兽出没、蛇虫甚多,听说还有山贼打劫,没有五天是回不来的。”许炎拱手说道。
唐都头眼泪都快下来了:都怪自己多嘴,摊上这样一个破差事,如何是好?
李知府微微皱眉:“既然进山如此艰苦,不妨本官给你指派几个得力助手?”
“谢知府关心。唐都头对本县地形十分熟悉,又有武艺在身,有他相助,万无一失。”许炎冲知府表态。
唐都头心里又把许炎的祖宗八代咒骂了一百遍。
李知府心情大好,鼓励了众人几句,继续和刘知县商谈公务,命令许炎和唐都头暂出县衙,去准备药材收集之事。
临走之时,还吩咐刘知县拨给许炎十两银子,作为筹办药材之用。
唐都头一出县衙,飞也似的直奔药铺。他存了个侥幸心理:若是这些药材能在店里买到,就不必进山采药了。
走了好几家药店,只买到一些党规。白芷、天南星和曼陀罗花,说是无货可卖。
唐都头连连骂娘,这趟苦差算是逃不掉了。
许炎揣着十两银子,不慌不忙,去城东请了个泥水匠,约好时间,去家里修补屋顶。
又去市场买了两匹布,一卷上好绸缎,夹在腋下。又去肉铺买了五斤排骨,一袋子米,这才溜溜达达,回到家中。
林冬月和女儿正在收拾破木板,准备踩着上屋顶修补破洞,遮挡风雨。
惊蛰扶着木梯,林冬月夹着木板,颤颤巍巍往上攀爬,动作笨拙。
却见许炎推门而入,惊问道:“不要爬高,危险!”
林冬月一个失手,“哎呦”一声,从梯子上摔下。许炎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林冬月横抱怀中。
许炎只感觉手臂一阵发麻。幸亏梯子不高,否则早就胳膊脱臼了。
“少爷......”林冬月被许炎抱在胸前,脸颊绯红,一时间鼻子里嗅到了许炎的男子气息,竟然不想下来。
“爬高爬低的,摔坏了怎么办?”许炎把林冬月放下,扶她站好。
惊蛰抢着说道:“少爷,请泥水匠修补屋顶,是需要花钱的,我和母亲商议了一下,先用木板遮住。”
“遮什么木板?早就约好泥水匠了。还有这个,把排骨煮一煮,中午一起吃饭。这两匹布、一卷绸缎,你们去县城北门的裁缝店转一趟,量体裁衣,做两件裙子、两双鞋子。”
许炎一边说,一边把买来的东西摆好。
“少爷,哪来的钱财?”林冬月惊问道。
“知府和知县赏的,一共十两银子,这才花了不到半两。”
许炎从怀里掏出银子,摆在床榻上。
林家父母十分惊讶,连忙询问。
许炎也不隐瞒,把自己给知府夫人看病、药材不备、准备进山采药的事儿说了一遍。
说罢,两女非但没有欣慰高兴,反而都皱起眉头,面露担忧之色。
“少爷,那乌鸦岭位于县城西边,林木茂盛,穷山恶水,蛇虫无数,野兽出没,甚至听说还有山贼,您怎能到那样的地方去?”
林冬月秀眉紧皱,连连摇头。
惊蛰也心里担忧:“少爷不如把钱退回去,就跟知府老爷说一声,说是山里太过险恶,自己染病在家,不能出门。”
许炎呵呵一笑,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妇人之见。”
穿越前,许炎在军中服役时训练过野外生存,不管是东欧平原的针叶林,还是东南亚和南美洲的热带雨林,对于许炎来讲,都不在话下,宛如在自家后院溜达,更何况明安县这区区一个乌鸦岭?
林冬月又建议道:“少爷,何不雇一个深山里的草药人,让他们到山里去采药,你只在林子边缘等候便是。”
“穷山恶水,信似闲庭漫步。许某此去乌鸦岭,并非单纯为了几株草药,想的是去考察一下当地的药材分布,未雨绸缪,谋划在先,才能把医馆的事业做大。”
许炎很认真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