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锦衣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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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风凛冽,卷起三丈黄尘,烈马嘶鸣,声震长空。村口老树下,几十个粗布麻衣的村民如惊弓之鸟,瑟瑟发抖。待看清风中招展的玄色旗帜,众人霎时作鸟兽散,四下逃窜。

马上健硕的参卫勒住缰绳,鼻翼翕动,倒不是惊讶于村民的惊慌,而是风中那刺鼻的血腥气,令他眉头紧蹙。

“哪来这么重的腥味?”

他低喝一声,大刀在鞍边轻颤,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士兵立时散作扇形,如猎豹般扑向村中。

手下慎步上前查看,那具尸体又被那群人扔在地上瘫着。

“光天化日之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逞凶杀人!?”

参卫怒了,这群贱民简直目无王法,与反贼何异!他大手一挥,手下全部冲上前去,那些村民再度紧闭房门,死死不肯出来。

于是,士兵们挨家挨户地去抓人,霎时间,鸡鸣犬吠混作一团,嘈杂声此起彼伏。

那参卫下了马,却没有一起进村,反而在那具尸体面前停了下来。喉间切口齐整,绝非乡野械斗所致。而且仅用一击便将人的头颅削了下来,这人必定不是普通的百姓。

忽有马嘶清越如龙吟,手下牵出的枣红骏马四蹄生焰,额间白星耀目。

参卫讶然地看着这匹马,这马神骏无比,看着可比他骑的都要好。

“大人,这是在村里一户人家发现的。”手下禀报道。

“这是谁的马?”参卫看着被手下驱赶出来的村民冷声问道。

场面一度寂静,无人应答。见此情形,那些卫兵的刀微微出鞘,发出恐怖的刀鸣,寒光闪烁。

“是那个贼人的!”此时有胆大些的村民叫唤了一声。

“真有贼人?”参卫怪异地看着,那大胡子则是眼神大亮。

此时,村外三十步远,江笛带着钓叟也来到了村前,两人没有现身,躲在后面看着这一幕。

“前辈,我们一起上,把马抢回来!”江笛豪情万丈地表示。

钓叟嘴角一抽,不明白他在激动什么,“我们先分配一下人吧,人家那边可是有十个人啊。”

“那好,前辈您打领头身后的那九个,我打那个领头的。”

“开玩笑!我一个老头怎么可以打九个?”钓叟瞬间瞪直两眼,连忙摇头。

“那我打九个,你打那一个?”

“好!!”

参卫正问着贼人的下落,可这群人一个个都说不知道,搞得他心烦不已,突然像是听到什么,看向了身后。

所有人都转向那个方向,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和一个持长杆的老道士正朝这边走过来。

“就,就是他!就是他们!”村民中有人叫道。

“对!就是他!就是那小子!”大胡子也尖叫一声,指着江笛喊道。

参卫握紧手中的刀,眼神逐渐冰冷,看着两人走到面前。

“是你们杀的人?”他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森然杀意。

“是我!”江笛站出一步,承认了。

“好胆!你个狂贼!吃吾一刀!”参卫大怒,举刀便砍,刀风混淆杀意,劈得眼前作响。

眼见此势大力沉的一击,江笛尚未反应,其旁边的钓叟脚步一勾,拉着江笛朝后闪开了几步,动作轻巧如风。

“你去打那九个吧。”钓叟乐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阁下是谁!?”参卫疾驰而来,刀刃化作白影,又快又狠,横劈侧切朝着老道士攻去,方才那几步也是吓了他一跳,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江笛则是反手抽剑,腰间的利剑刹那间飞出,剑柄底部直接撞在一人身上,那人惨叫一声,倒飞出去。

江笛以一敌九,身形灵活如鲶鱼般躲避着这些人的刀锋,剑光闪烁,如游龙戏水,潇洒自如。

“废物!!”不远处的参卫看见此情形忍不住破口大骂,自己却又抓不住眼前的老头,手中的刀越发急切凌厉起来。

参卫高高跃起,飞至道士头顶,直直劈了下去。刹那间,罡风已至面门。参卫九环大刀挟风雷之势当头劈下,却见老道双指如拈花,轻飘飘夹住刀刃。金铁交鸣声中,钓叟白须飘飞,气定神闲,宛如仙人。

参卫只觉仿佛是砍在金刚石上了一般,反震之力震得他倒飞出去,刀还是稳稳被夹在道士手上。

“飘絮刀,你比伏波那小子差远了。”老道轻轻把刀一甩,直插在他面前,声音淡然,却如惊雷。

那参卫如遭雷殛,虎口迸血连退七步,僵直了身子,这伏波正是他老爹的名字!

抬眼望去,那边黑衣少年剑走游龙,九把利刃竟近不得身,只能在他周围绕来绕去,徒劳无功。

“敢,敢问道长法号?”参卫颤颤巍巍着站起身。

“贫道记性差咯。”钓叟捻须而笑。

“道长救我!”

此时,江笛潇洒的姿势总算保持不住了,剑势已现滞涩。五把雁翎刀如雪练交织成网,寒光掠过少年翻飞的衣角,逼得他节节后退。这五人竟都是习刀法的武夫,刀势凌厉,招招致命!

昨日那四个泼皮与这些军中悍卒相较,直如土狗遇豺狼。

“住手!!”一声大喝响彻遍野,却是那名参卫喊的。

只见五人听见这声音立马停了下来,另外四人呆在原地,茫然地看着远处的参卫。

“这位前辈,今日多有冒犯,晚辈向您赔礼了。”参卫喉结滚动,神情复杂,连忙抱拳行了一礼。随后,他翻身上马,士兵们如蒙大赦,也仓皇收刀上马,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卷起滚滚风尘,转眼间便远去。

钓叟弹去道袍上的浮尘,静静看着他们逃窜,也不阻拦。

“前辈,这?”江笛惊异地看着他们的背影,那人不是还能站起来吗,

“牵马,快走吧。”钓叟自顾自走到江笛的马前,牵住缰绳,轻轻一抖,神骏的枣红马便跟在了他身后。

藏在村子里的村民们此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一个个缩在角落里眼睁睁地看着那一老一小的背影渐渐远离。

江笛扛着鱼竿子,手拉着缰绳,瞥见马背上晃着的老道,终是忍不住开口:“那参将逃得比中箭的獐子还快,莫不是认得您?”

“见过他老子而已。”

江笛微微怔了怔,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那也是个有名的?”他摇了摇头,这个月行走江湖,已经不知道遇见多少个权贵跟他为敌了。

“飘絮刀,寒夜袍,锦衣侯下血无常。”钓叟轻声吟出,声音不高不低,却似有寒意渗入骨髓,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冷。

道旁老槐树突然沙沙作响,几片枯叶掠过脖颈,江笛全身猛地抖了一下,忽觉寒气逼人,瞬间毛骨悚然。锦衣侯!当朝谁人不知,帝皇爪牙绣衣使的统领别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