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局

换源:

  我盯着龙冠上那颗鸡蛋大的珠子,突然想明白——季太监肯定是当年宫里大乱时顺出来的这玩意儿!打鼓界黑吃黑的事儿不少见,大包周找的下家要是动了歪心思,我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他催得这么急,会不会早就和歪爷串通好了?可当年我救过他孩子的命,他真能这么狠心?

想翻身就得赌一把,可这赌注是整条命。我咬牙约大包周喝酒,酒盏碰在桌上哐当作响:“下家靠不靠谱?这玩意儿沾手就没命!”

我盯着大包周追问下家是谁,他却灌着酒摇头:“这是规矩,你懂的。”可越是不说,我心里越是发毛——打鼓界黑吃黑的事不少,万一这买家是歪爷的人,我岂不是羊入虎口?

正琢磨着怎么打听,歪爷竟在胡同口堵了我。他个子不高,嘴歪着笑,那模样看得人后颈发凉。“刘德为的徒弟也敢抢我活儿?”他啐了口唾沫,“别以为靠上李王爷就没事,那老东西就是个空架子!”

我硬着头皮顶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跟你师傅一个德行!”歪爷冷笑两声,晃悠着走了。可他那句“等着瞧”像根针扎在心里——这主儿手段毒辣,当年跟刘德为结了仇,如今我没了师门撑腰,就是他案板上的肉。

突然想起被逐出师门的事,越想越不对劲:大包周说我“过百不报师”坏了规矩,可刘德为从没提过这茬。说不定是他跟歪爷串通好,故意挑唆师徒反目,逼我走这步险棋?

德庆行里,师娘的表弟正背着鼓串街,刘德为躲在屋里几乎不出门。我攥紧拳头——不管这局是谁设的,我总得去问个清楚。

我在德庆行门口磨蹭半天,一咬牙还是进去了。刘德为见了我,抄起茶碗就想砸过来:“滚出去!”我没动,给自己倒了杯酒坐下:“您曾是我师傅,总得告诉我为啥赶我走吧?”

“你干的那些下作事,还有脸问?”他瞪着眼吼。我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有事!师娘突然不理我,肯定也跟这有关。“我真不知道哪里错了。”

“欺师灭祖!”他拍着桌子,“打鼓儿最忌藏私,我跟你说过多少回?”

“我一直守着三分门的规矩,从没收过超千大洋的货。”按行里规矩,徒弟收货得师傅点头,小货也不能超过千大洋。

“你还装糊涂!”刘德为气哼哼地说,“季太监的活儿,你都敢抢了?”

我恍然大悟:“是大包周跟您说的?”

“别管是谁!”他背着手走了几圈,突然停下问:“货呢?”

我赶紧跑回出租屋,把龙冠凤冠摆在桌上。刘德为盯着箱子,语气缓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这玩意儿?”

我看着刘德为的眼神发毛,赶紧捧上笑脸:“这就算徒弟给您赔罪的礼,是我笨,惹您生气了。”他没说话,把俩盒子拎到后院,半小时后才出来,扔给我一句:“喝完酒就走,以后别说是我徒弟。”

我心里骂娘,正要发作,他突然压低声音:“歪爷那边我会盯着,你好好靠着李王爷。咱们得把地盘往满城扩,打鼓儿这行,就得一点点把势力铺开。”

原来他早有盘算!我这才明白,把龙冠凤冠交出去是最明智的选择——就凭我现在的能耐,攥着这玩意儿就是抱着定时炸弹。要是早知道季太监藏的是这等皇家重器,说什么我也不会蹚这摊浑水。

我干脆把摊子全撂给刘德为——他能扛住这泼天富贵,我可不行。至少他能挡着歪爷那条疯狗。“李王爷要七万大洋买副府,我要不接……”

“三天后钱送到你手上。”刘德为说得轻巧,能三天凑出七万,这实力够吓人的。

可等我回李王府,心直接沉到谷底——歪爷正跟李王爷喝酒呢!那老小子歪着嘴冷笑,李王爷脸色也不对劲。我硬着头皮坐下敬酒:“四爷,三天后准把钱送来!”

李王爷瞥了眼歪爷:“他出十万。”

我心里骂娘,这明摆着抬价下套呢!打鼓儿的凑价是常事,可歪爷敢出十万,底气哪来的?“四爷,咱可是本家……”

“少来这套!”李王爷一拍桌子,“我现在就认钱!没银子谁还拿我当王爷?”这老东西倒是实在,可惜我那套亲情牌彻底打废了。歪爷这锤子砸得够狠,我要是跟着加价,指不定得栽进去多少,只能先闭嘴观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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