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断界城的残破城墙上,手里攥着那枚越来越烫的黑塔吊坠。脚下的岩石正在开裂,远处天空像被打碎的镜子,露出漆黑的虚空裂缝。
秦灭生!你疯了吗?颜如玉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吞噬整个小世界?你以为葬天塔是喂不饱的饕餮吗?
我甩开她的手,吊坠在掌心剧烈震颤。玄冥界的崩溃已经不可逆转——第三神魔灾厄的苏醒让这个世界变成了死亡之地。空气中飘着灰烬,远处传来山脉崩塌的轰鸣。
还有半个时辰。云清霜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她的剑鞘上结了一层冰霜,界膜完全破碎前,我们必须撤离。
我转身看着她们俩。颜如玉的凤凰羽衣沾满血污,云清霜的白发又多了几缕。这两个月来,我们带着葬天盟的残部辗转七个崩溃中的小世界,每次都是死里逃生。
不走了。我把吊坠按在城砖上,黑塔的虚影从掌心蔓延开来,我要吞了它。
你——颜如玉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
云清霜的剑横在我脖颈前,寒气刺得皮肤生疼。第五层葬界刚觉醒就吞噬完整世界?你知道代价是什么?
我咧嘴笑了。当然知道。老墨在神识海里咆哮了三天,说历代守墓人最多吞过一座城。但那些哭喊声从三天前就钻进我耳朵——玄冥界还没死的生灵在哀嚎,像无数根针扎着脑仁。
代价?我推开她的剑,指向城外。一群衣衫褴褛的凡人正被空间裂缝追赶,有个母亲抱着孩子摔倒了。看看他们!这他妈就是代价!
城墙突然剧烈摇晃。远处的地平线开始扭曲,像被无形大手揉皱的纸。界力乱流把几个逃跑的修士撕成碎片,血雾在灰暗的天色下格外刺目。
盟主!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爬上城墙,是葬天盟最年轻的阵法师小林,东、东边的传送阵——
他话没说完,整片东城墙突然塌陷。我甩出灵力护住他,自己却被碎石划破脸颊。血腥味让我舌根发苦,吊坠烫得像块烙铁。
听着,我抓住云清霜和颜如玉的肩膀,你们带人撤到最近的青岚界。给我争取一炷香时间。
颜如玉的凤凰火在掌心燃起:你休想独自——
这是命令!我吼得嗓子撕裂。黑塔虚影突然暴涨,把她们震退数步。云清霜的眼神变了,她认出了这种力量波动——上次我这样爆发时,整条右臂的骨头碎成了渣。
城墙下传来尖叫。那个摔倒的母亲被裂缝吞噬了一半身子,还死死举着孩子。我纵身跃下时听见颜如玉的咒骂和云清霜的剑鸣,但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葬界,开!
吊坠炸开成九尺高的黑塔实体。塔身第五层的符文亮起血光,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经脉爬进心脏——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铁丝在血管里穿行。
小子!停手!老墨的声音在神识海里炸响,这方世界还有三千万活人!
我咬破舌尖保持清醒。那个孩子离我只有十步远,但他身后的空间正在扭曲。当我抓住他手腕时,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的左腿已经消失在裂缝里。
对不起。我把孩子塞给赶来的小林,转身面对整个崩溃的世界。黑塔悬浮到高空,塔底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吞噬开始了。
最先被扯碎的是那些空间裂缝。它们像破布条一样被吸入塔中,发出金属断裂般的脆响。然后是大地——我脚下的城墙砖块一块块浮起,在接近漩涡时化为齑粉。最可怕的是那些哭声突然清晰起来,仿佛三千万人同时在我耳边呐喊。
坚持住!老墨在神识海里构筑屏障,但痛苦还是让我跪倒在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耳朵里流出来,可能是血。
天空像被撕开的幕布,露出后面漆黑的虚无。我看见云清霜的剑光在远处闪烁,她正用冰霜道则暂时稳固逃生的通道。颜如玉的凤凰火化作巨鸟,载着幸存者们冲向传送阵。
还不够快...我咳出一口血沫。塔身的血色符文开始扭曲,形成诡异的纹路——像是血管,又像是锁链。漩涡扩大的速度超出了我的控制,最近的几座山峦被连根拔起。
突然,一股陌生的力量从塔中反馈回来。我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玄冥界初生时的灵脉走向,历代修士构建的护界大阵节点,甚至还有...世界核心的位置?
这是...界力?我下意识抬手,指尖竟然牵动了方圆百里的空间褶皱。那些即将崩塌的山峰诡异地停滞了一瞬。
老墨倒吸冷气:你吞噬了世界本源?!
我没空回答。新的痛苦比之前强烈十倍——现在不仅是肉体,连灵魂都像被丢进磨盘。但那个母亲临终前的眼睛浮现在脑海,我发狠地催动全部灵力。
全给我进来!
黑塔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天空、大地、灵脉,整个玄冥界像被无形巨口啃食的饼乾,边缘开始迅速消失。塔身的血色纹路越来越密,最后在第五层顶部形成一个模糊的图案——像是紧闭的眼睛。
当最后一寸土地被吞噬时,世界陷入绝对的黑暗与寂静。我瘫倒在虚空里,黑塔缩回吊坠大小落在我胸口。奇怪的是,我还能听见微弱的风声——不,是哭声,那些没能逃出去的亡魂的啜泣。
秦灭生!
颜如玉的声音由远及近。我勉强睁开眼,看见凤凰火的光芒刺破黑暗。她抓住我衣领时,我注意到自己右手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细如发丝的血色纹路。
你...看到了吗?我举起手,但那些纹路突然消失了。
云清霜的剑光划破虚空而来。她脸色比往常更苍白,目光落在我胸口:塔在变。
我低头看去,吊坠上的黑塔模型表面,那些血色纹路正缓慢而坚定地...向着第六层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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