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木牌在我掌心发烫。
云无尘……我轻声念出这个名字，余光瞥见云清霜的手指微微发抖。
阿土说完那句话就昏了过去，被赶来的医师匆忙抱走。远处，那道漆黑的裂缝仍在延伸，像一条通往地狱的路，两侧的土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沙化。
第七代守墓人。云清霜弯腰捡起剑，声音异常平静，我的前世……杀了他。
颜如玉倒吸一口冷气：你师兄？
嗯。云清霜的指尖抚过木牌上那个被反复划刻的名字，他背叛了人族，投靠初代，所以我斩了他七次。她抬头看向裂缝，没想到他的魂还在第七柱。
黑塔吊坠突然剧烈震动，拉扯着我的衣领指向裂缝方向。右眼的数字从6跳成了5。
时间加速了。我咬牙道，走！
踏入裂缝的瞬间，世界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我们站在一片荒芜的平原上，天空是病态的暗红色，七根血色光柱矗立在远处，组成一个诡异的阵法。而正中央——
是一座倒悬的黑塔。
不是葬天塔，但形制极为相似，只是通体漆黑，塔尖朝下插入地面，塔底朝天，不断喷涌着粘稠的黑雾。
第七柱……是座塔？颜如玉的凤凰火自动收缩成小小一团，像是畏惧着什么。
云清霜突然按住太阳穴：不对……我来过这里……
她的记忆似乎被触动，眉心剑痕泛起蓝光。与此同时，倒悬塔的大门轰地打开，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欢迎。
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从塔内传出。紧接着，一个白衣男子缓步走出——面容俊朗，眉眼含笑，手中握着一卷竹简，看起来不像修士，倒像个书生。
如果忽略他胸口那个贯穿的大洞的话。
四师兄。云清霜的剑尖微微下移，这是她握剑以来第一次显露出犹豫。
白衣男子——第四代守墓人云无尘——微笑着张开双臂：小师妹，好久不见。
塔内的景象让我们毛骨悚然。
墙壁上挂满了冰晶棺材，每口棺材里都封着一具尸体——全是云清霜。不同年龄，不同装扮，有的甚至已经呈现尸蜡化，显然年代久远。
你每一世的肉身。云无尘温柔地抚摸一口棺材，我都好好保存着。
云清霜的剑终于稳住了：你疯了。
疯？云无尘轻笑，我只是明白了初代大人的良苦用心。他转向我，第九代，你知道为什么守墓人必须是九代吗？
没等我回答，他自顾自地继续：因为九是极数，是变数，也是……他的手指划过我的右眼，容器完成的最后一步。
黑塔吊坠突然飞起，悬在我和倒悬塔之间，开始缓慢旋转。更可怕的是，我右眼的视野突然分裂——
在正常视线之外，我看到自己的身体里延伸出无数透明丝线，全部连接着吊坠。而吊坠另一端的丝线，则连接着倒悬塔深处某个庞然大物。
看明白了吗？云无尘的声音带着怜悯，葬天塔从来不是武器，它是胎盘，而你们九代守墓人……
是孕育新天道的养料。
塔外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
我们冲出去时，只见远处天际的巨人轮廓已经完全凝实，正缓慢地抬起手臂——那只手遮天蔽日，所过之处空间崩塌！
灾厄来了。云无尘平静地说，比预计的早一天。
我右眼的数字疯狂闪烁，最终定格在1上。
现在，选择吧。云无尘摊开手掌，掌心浮现两枚玉简，启动大祭，牺牲你自己完成新天道，或许能对抗灾厄；或者……
另一枚玉简亮起，带着你的同伴逃走，看着诸天万界毁灭。
云清霜的剑突然抵在他咽喉：还有第三个选项——杀了你，毁掉这座塔。
云无尘不躲不闪：你舍不得。他轻声道，因为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颜如玉突然拽了拽我的袖子：秦灭生……看塔顶。
我抬头望去，倒悬塔的顶层窗户里，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白发，蓝眸，眉心剑痕。
又一个云清霜。
而她的嘴唇正一张一合，重复着三个字：
**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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