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
塔顶那个云清霜的唇语像刀子一样扎进我的眼睛。我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云清霜，发现她的脸色惨白，手指死死攥着剑柄，指节发青。
那是……颜如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我的前世肉身。云清霜一字一顿地说，被他们做成了塔灵。
云无尘微笑着后退几步，让开通道：去见她吧，师妹。这一世的你，应该有很多问题想问。
灾厄的巨手已经遮蔽了半边天空，所过之处空间像玻璃一样碎裂。我们没有时间了。
走。我低声道，率先冲向塔内楼梯。
云无尘没有阻拦，只是在我们擦肩而过时轻声道：第九代，记住——无论你看到什么，那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塔内的楼梯螺旋上升，墙壁上挂满冰棺，每一具云清霜的尸体都睁着眼睛，瞳孔里跳动着微弱的蓝光。越往上走，空气越冷，呼吸时肺里像塞满了冰碴。
这些不是尸体。颜如玉突然停下，凑近一具冰棺，她们……还活着？
棺中的云清霜突然转动眼珠，看向我们！
快走！云清霜拽着我们加速上楼，别对视！
顶层的门被冰封住了。云清霜一剑劈开，寒气喷涌而出的瞬间，我们看到了——
一个水晶王座，上面坐着被锁链贯穿四肢的云清霜。她的白发垂到地面，与寒冰融为一体，眉心剑痕不断渗出蓝色的血。
最可怕的是，她的胸口插着一截塔尖——倒悬塔的塔尖，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是在汲取她的生命力。
终于来了。王座上的她睁开眼，声音沙哑得不像人类，第九代守墓人。
你是第几世？云清霜剑指王座，声音发颤。
第七世。王座上的她苦笑，也是唯一反抗成功的一世。她看向我，我斩了初代一剑，所以他把我钉在这里，用我的剑意维持倒悬塔的平衡。
灾厄的轰鸣越来越近，整座塔开始摇晃。冰棺相继炸裂，里面的云清霜们齐齐转头看向我们！
没时间解释了。王座上的她突然挣扎着前倾，秦灭生，把手给我！
我下意识伸手，她一口咬住我的手腕！鲜血涌出的瞬间，她胸口的塔尖突然暴长，直接刺穿我的手掌！
剧痛让我跪倒在地，看到自己的血顺着塔尖流向她的心脏——
然后，奇迹发生了。
塔尖开始退缩，锁链一根根崩断！王座上的云清霜虚弱地滑下来，被颜如玉接住。而我的血没有停，继续逆流向上，染红了整截塔尖！
现在……她喘息着说，你可以暂时控制倒悬塔……但代价是……
我的右臂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血色纹路疯狂蔓延，皮肤下凸起无数细小的颗粒，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夜！我怒吼，这就是你的计划？
右眼视野突然切换，我看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中，对面是黑袍银发的夜。
不，这是我的救赎。他轻声说，现在，接受我的馈赠吧——
他伸手按在我的右肩上。
——成为暂时的‘神’。
现实世界中，我的右臂炸开了。
不是血肉横飞的那种炸开，而是皮肤寸寸龟裂，露出底下暗金色的骨骼和流动的阴影。五指延伸成利爪，小臂覆盖上鳞片，肘部突出一根弯曲的骨刺——
完全变成了夜的手臂。
倒悬塔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塔身剧烈震动，无数黑雾从窗口喷涌而出，在我头顶凝聚成一顶漆黑的王冠！
秦灭生！颜如玉的尖叫惊醒了我。
灾厄的巨手已经拍到塔前，距离我们不过百米！
没有思考，我抬起右臂——
暗金色的光芒爆发，倒悬塔拔地而起，撞向那只巨手！
撞击的瞬间没有声音，只有纯粹的光和热。等视野恢复时，巨手被炸掉了三根手指，而倒悬塔拦腰折断，上半截塔身旋转着坠向远方。
成功了？颜如玉扶着虚弱的云清霜，声音发抖。
我没有回答，因为右臂正在吞噬我的意识。暗金色顺着血管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开始结晶化。
更可怕的是——
在坠落的半截塔身里，爬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他有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胸口却插着半截塔尖。
初代守墓人，墨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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