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娘吃过午饭,有些困乏,回屋小憩。
四四方方的屋子,摆满各种漂亮而贵重的物件。檀木雕成的桌椅,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
竹窗边,花梨木桌摆放着从西域商人那买来的玛琅茶具。
窗边的瓷盆中栽着一株娇艳的花,张姨娘坐在梳妆台前。对着菱花铜镜取下珠钗,放入大红漆雕桃花的首饰盒里,里面还有一顶金镶玉步摇和一串罕见的念珠。
此番景象,恐怕比宫中某些不受宠的妃子的住所,还要奢华。
“阿娘!”柳如画推开门进来,又马上关上。“阿娘,死人了。”
“死谁了?”张姨娘关上首饰盒,侧过身子。
“柳如意宅中死了个老妈子,仆人打水时,老妈子僵硬的胳膊卡在木桶上,才被捞上来的。”
“这才几日,她宅中就死人了。真是天煞孤星,去哪儿都克人。”张姨娘摇了摇头,站起来。用手触摸着柳如画粉嫩的小脸,宠溺的说着。“乖女儿你慌张什么,都出汗了。”
“阿娘,此事不是你派人干的吧……”
“当然不是,纵使要杀,也不至于杀一个老妈子,杀那柳如意岂不快哉。”
“那就好,那就好。”柳如画松了口气,用手绢抹去下巴处的冷汗。“昨日大姐姐教训了那老妈子,因为有人冒充柳府给她送去害命的药,险些让她血崩而死。药正是老妈子经手的,些许是怪她不谨慎,没有弄清药的来路。英红命仆人打了几板子,才放走。”
“那你为何会担心是为娘害的那老妈子?”
“女儿以为阿娘想制造,老妈子犯错,大姐姐失手将其打死后丢水井的假象。”
“或许真有人,设下此局。”张姨娘对他人心狠手辣,对自己宝贝女儿却疼爱有加。“想借此扳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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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州衙门,问审。
柳如意带着府上所有丫鬟仆人,赶来衙门问审。照壁正中有一只形似麒麟的怪兽石像,怒目而视,高出人身半丈有余。
“陈月嬷嬷的死,和我们有何干系啊?”虚弱的桃夭被雪梅搀扶着,眼神透着怕意。
“也就是问问话罢了,你别怕,不是报官抓你。”英红倒是一眼看穿,桃夭在担心什么。
桃夭这才舒缓口气,“明白了。”
众人走向正堂,大木柱刻着仙鹤登云图,高处挂着题有明镜高悬四个大字的匾额。迈过门槛,便进入了问审的大堂。
只见县令正襟危坐,浓眉怒目,国字脸,带着素金顶帽,身穿绣有四爪蛟龙的长袍,头顶挂着“清正廉明”的匾额。
好一个威严。
县令轻轻举起惊堂木,在空中稍停,急落直下,重重拍于案上。“升堂!”
“威~武~”分站在两旁的衙役,嘴里喊叫着,并用上黑下红的水火棍敲击地面。
“死者陈月嬷嬷可是你如意斋下人?”
“回禀大人,正是。”特意穿着素衣的柳如意上前点头,毫不怯场。
“昨日府上可有责罚过她?”
“昨日陈月嬷嬷当差失职,被管家罚了板子,打得挺轻巧,并不会伤及身体。”柳如意指了指身后的阿牛和马山。“他俩便是打板子的仆人。”
“是否如你们主子所言?”
县令面无表情的样子,如冰箭刺来。
阿牛吓得赶紧跪下,“回禀大人,板子打得很虚,英红管家说做做样子,吓唬吓唬其他仆人。”
“是的大人,那陈月嬷嬷吭都没吭一声。”马山也学样子跪下,“大人明鉴。”
“那你们可有发现她的异样?”
大家面面相觑,纷纷摇头。只有雪梅迟疑了,也就两秒功夫,却被县令发现端倪。一拍惊堂木,“你为何犹豫!”
雪梅吓得瘫坐在地,浑身发抖。“回……禀……大人……昨晚奴婢给小姐送药……看到陈月嬷嬷在偷听小姐和英红管家谈话……”
听到这时,柳如意不由和英红对视了一眼。
“也不知道她听到了什么……一副慌乱模样跑开……奴婢特意回头看了一眼,是急着出府去了。”
“柳如意你们俩说了什么,竟吓得死者,这般仓皇离府。”
“回禀大人,昨日府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其中还牵扯王爷的侄女柳素娥及其仆人小厮,小女的妹妹柳如梦及其仆人秦嬷嬷。”
“速速将事情原委道来。”县令越审越觉得蹊跷,低头和师爷说了两句。
柳如意把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番。“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所幸没有闹出人命。小女也免了陈月嬷嬷的责罚,不知她为何还是如此惶恐。”
“命人把柳素娥,柳如梦以及秦嬷嬷带来问审。”
“是,大人。”周衙役领着几名同僚拿着水火棍,离开。
此时老仵作走来,禀报县令。“大人,老夫已验好尸身。那老婆子是死于溺水而亡,没有外伤痕迹,也无内伤反应。瞳孔松散,口鼻有大量泡沫,腹部肺部皆有积水。
只是右手食指指甲外翻,可能是掉井时磕破到了。”
“活活溺死的,太惨了。”一直不做声响的李嬷嬷眼睛泛红,走到最前面,鼓足勇气开口。“大人,昨晚老奴熄灯休息,还未睡着,便听到脚步声,是陈月嬷嬷急匆匆的回来,灯都未点,摸黑收拾包袱。老奴还以为她又干了错事,怕主子怪罪,准备跑路。”
“莫不是走得太急,不小心跌进井里了?”阿牛嘀咕着,见县令白了他一眼,又赶紧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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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还在院里扫地,全然不知自己将要大难临头。
“动作利索点。”小环使了个眼色,两个壮汉便拿着棍棒气势汹汹的走向小厮。
“为何擒我!放开我!”
“只叫你命薄,别怨小姐。”壮汉一棒槌打下去,小厮便没了声气,流着血被两名壮汉拖走。
小环摇了摇头,退步入屋。
“办得怎么样?”
“已杀,正拖去丢河喂鱼。”
“那蠢奴才活该,竟敢去送药,这不摆明了我是主使。”柳素娥把一箱子银两摆桌面,“得亏师爷告知,不然素娥就要出大臭了。”
师爷抱起箱子,笑逐颜开。“还请小姐在王爷面前,多多美言。”
“那是自然。”柳素娥站起来,脸上的笑意消散,浮出阴沉之气。“走吧小环,我们也去衙门受审。”
“好。”小环把香炉点上,一股袅袅轻烟升起。
屋子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绽放。
纱帘随风而漾,像是浪潮打来。
很快又静下来,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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