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的消毒水气味里，混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腐肉气息，像是什么东西在阴暗处腐烂已久。床头那张纸条上的字仿佛活了过来，蓝色荧光粉慢慢褪成暗红，扭曲成细小的触手模样。窗外传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慌忙将纸条塞进口袋，指尖残留的荧光粉灼烧着皮肤，等反应过来时，那里已经多了个紫色的钟摆印记，形状古怪又刺眼。
推开门，走廊顶灯发出刺耳的嗡鸣，灯管里游动的黑色絮状物，随着灯光闪烁，在地上投下不断扭曲变形的影子。墙上贴着的《走廊通行守则》用醒目的加粗红字写着规则，可看着这些字，心里没来由地发毛。刚走两步，前方转角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深蓝色校服后摆上暗红的污渍格外显眼。准备按规则转身时，眼角余光瞥见那人校服胸口的图案——密密麻麻的眼睛，和校门口公告栏上的如出一辙，看得我头皮发麻。
“李默——”背后传来呼唤，那声音像指甲刮擦玻璃，尖锐又刺耳。我默数着，在第三次呼唤时开口回应，声音却并非来自身后，而是头顶的通风管道。管道缝隙渗出黑色黏液，在地上慢慢聚成个扭曲的笑脸，嘴角还挂着半句话，可怎么都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沿着地砖黑色裂纹走，发现有些裂纹里嵌着细小的牙齿，泛着森白的光。路过第三间教室，虚掩的门缝飘出烧焦味。透过缝隙望去，讲台上站着的老师没有脸，脖颈处长着巨大的钟摆，每摆动一下，黑板上就凭空出现一行规则。教室里的学生机械地执行着，翻书时手腕扭曲得不像样子，回答问题用左手生生抠住右眼。一个女生的钢笔尖刺入同桌手腕，鲜血滴落在课本上，却没有晕染开，反而聚成新的文字，可还没看清内容，就又消失不见。
继续往前走，走廊尽头的墙面上贴着另一套规则，和之前的完全矛盾。红黑字迹在墙上相互侵蚀，渗出蓝色荧光粉。我的影子不受控制地朝白色纹路移动，身体却被一股力量推向黑色裂纹。当影子脚尖碰到白色纹路，地面突然裂开，伸出满是吸盘的触手，我急忙退回黑色裂纹区域，触手擦着脚踝缩回。再看墙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行用血写的字，字迹还在往下滴血。
这时，走廊两侧教室门同时打开，涌出的不是学生，而是密密麻麻的白手套，每只手套里都握着借阅卡，卡片上的面孔陌生，可那紫色钟摆瞳孔，却和我掌心的印记一模一样。
身后传来温和的女声询问是否迷路，转身看见个穿蓝白校服的女生，笑容甜美，可她的眼睛没有眼白，整个眼球都在不停旋转着紫色钟摆。她校服上的“值日生”徽章布满划痕，隐隐约约能看出拼成的字。我刚开口，就被她打断，让我跟她去音乐教室。下一秒，她声音变得沙哑，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满嘴尖牙，身体开始膨胀，校服下伸出黑色触手将我拽走。挣扎间，看到她校服内衬似乎有字，还没看清，远处钟声响起，她的动作瞬间停止，触手缩回，又变回之前空洞的模样。
我跌跌撞撞躲进楼梯间，台阶上蓝色荧光粉画着巨大的眼睛图案，瞳孔是正在跳动的倒计时钟表。楼梯转角消防栓的镜面里，能看到我背后有个戴白手套的身影，可回头看，却什么都没有。
推开音乐教室的门，里面没有钢琴，只有密密麻麻的书架。每本书封面都印着我的照片，眼睛被挖去，换成正在缝合的伤口。书架间挂着的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借阅卡，背面写着不同的规则，可这些规则相互矛盾，看得人头晕。伸手触碰借阅卡的瞬间，整个书架开始震动，书纷纷掉落，露出背后用血写满的墙壁。在墙角，我发现了一只白手套，拿起来时，感觉手套内侧似乎有刻痕。
头顶突然传来声音，抬头看见校长倒挂在天花板上，怀表表盘裂开，伸出的触手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规则。他脸上的面孔不断变换，最后竟变成了我的模样，嘴里说着什么，可周围太嘈杂，根本听不清。紧接着，门窗被黑色触手封死，书架上的书籍开始燃烧，火焰中又浮现出更多相互矛盾的规则。我握紧手中的白手套，能感觉到它越来越烫，指尖的荧光粉慢慢聚成奇怪的形状，而远处的钟声越来越急，每一声都敲在心上，让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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