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烟雾如同我喘不过气来。借阅卡像锋利的刀片,不断擦过脸颊,留下细密的血痕,刺痛感从皮肤表面蔓延开来。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呜咽声,仿佛是无数被困灵魂的哭诉。四周漂浮的卡片突然开始拼接,金属摩擦声刺耳难听,在这诡异的声响中,一座颠倒的教学楼逐渐成型。
天花板变成了地面,锈迹斑斑的课桌椅倒悬在空中,随着空间的晃动轻轻摇晃。每个抽屉里都蜷缩着人形黑影,他们的校服上印满正在愈合的伤口,那些伤口还泛着诡异的红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遭受的痛苦。黑影们嘴里不断念叨着破碎的规则条文,声音低沉而沙哑,混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仿佛在向我传达某种警告,又像是在引诱我陷入更深的困境。
“咚——”怀表的嗡鸣如同一记重锤,震得耳膜生疼,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整座颠倒的建筑开始扭曲,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裂缝如蛛网般迅速蔓延。我在慌乱中撞进一扇写着“时空校准室”的铁门,金属门上布满了抓痕,像是有人曾在这里拼命挣扎过。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刺鼻的铁锈味和腐臭味扑面而来,几乎让我作呕。
墙面铺满了跳动的紫色钟摆,每个钟摆都挂着学生的照片。那些钟摆摆动的节奏杂乱无章,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像是心跳,又像是倒计时。当我的倒影映在钟摆表面,照片里的人同时转头,他们空洞的眼窝里伸出细小的触手,那触手湿漉漉的,还滴着黑色的黏液,缓缓地将照片上的名字篡改成我的真名。我惊恐地后退,后背紧紧抵在冰冷的墙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脚下的地板毫无征兆地开始软化,变成了粘稠的蓝色液体,如同某种活物的血液。液体中漂浮着半融化的校规手册,纸张上的油墨如同活物般游动,原本清晰的文字不断变形。“禁止奔跑”几个字扭曲成了“必须奔跑”,“远离钟楼”则变成了“前往钟楼”。我努力想要站稳,却在粘稠的液体中不断打滑,狼狈地挣扎着爬向墙角的梯子。手指刚触到金属栏杆,栏杆突然长出尖刺,毫无防备的我被刺进掌心,钻心的疼痛让我几乎昏厥。伤口处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带着荧光的规则条文,那些条文在空中闪烁,仿佛在嘲笑我的无助。
“滴答、滴答”,天花板的黏液坠落在液体中,形成诡异的涟漪。涟漪里浮现出不同时间段的校园场景:十年前的开学典礼上,阳光本该明媚,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暗红。学生们被白手套老师割开手腕,鲜血滴进钟摆的瞬间,钟摆发出兴奋的嗡鸣,仿佛在享受这场血腥的献祭;五年前的实验室里,灯光昏暗而闪烁,校长手持骨刀,在学生后背刻下真名,学生们痛苦的惨叫回荡在整个实验室,却无人能救;而就在昨天,苏晴戴着白手套,神情复杂地将我的借阅卡埋进第十二棵梧桐树的树洞,她的眼神中似乎藏着许多秘密,却无法对我说出口。
“你终于来了。”沙哑的声音从液体深处传来,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一个浑身缠绕着规则条文的人形生物缓缓升起,他的皮肤是泛黄的牛皮纸,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血管里流淌着蓝色荧光墨水,随着呼吸微微闪烁。他的眼睛则是两枚不停旋转的怀表表盘,指针疯狂地转动,仿佛在计算着什么。他伸出由钢笔组成的手指,每一根手指都散发着金属的寒光,指向墙上不断变换的钟摆,“选一个时间,成为规则的修补者。”
我本能地后退,却不小心撞到了实验台。台上摆放着装满紫色心脏的玻璃罐,每个心脏都刻着不同的名字。当我的倒影掠过罐面,所有心脏开始剧烈跳动,罐子里的福尔马林泛起血沫,仿佛这些心脏感受到了我的存在,在发出求救信号。最角落的罐子突然炸裂,“砰”的一声巨响,碎片飞溅。那颗心脏飞到我面前,表面浮现出用我的血写的规则:
触摸跳动的心脏将获得能力,但会失去部分记忆。
听到纸张翻动声必须原地旋转,否则将被文字吞噬。
若发现自身影子开始书写,立即用火焰灼烧。
还未等我仔细思考这些规则的含义,地面突然裂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无数由校规手册组成的触手从裂缝中伸出,那些触手的书页不断翻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每一页都印着相互矛盾的规则:“遇到戴眼镜的老师要行礼”与“戴眼镜的老师是伪装者,需攻击”同时出现,“在教室必须保持安静”和“在教室必须大声朗读规则”相互冲突。触手缠住我的脚踝,书页边缘如同刀片般割开皮肤,将规则强行“印”进伤口,疼痛让我几乎失去意识。
我强忍着剧痛,抓起一旁的铁架砸向触手。当血液滴落在地,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血液竟变成了细小的白手套。这些手套像是有生命般,迅速爬向墙壁,在墙面上拼出新的规则:“时空校准室的钟摆必须保持同步,否则将引发吞噬”。而此刻,墙上的钟摆开始以不同频率摆动,整个房间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同步失败,启动清除程序。”人形生物的怀表眼睛发出红光,那红光中透着无尽的杀意。天花板降下巨大的齿轮,齿轮边缘布满尖牙,正在缓慢咬合,每一次咬合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我知道,如果再不采取行动,就会被这恐怖的齿轮碾碎。我抓起破碎的玻璃罐,用锋利的边缘毫不犹豫地割开手腕,鲜血喷涌而出。我将鲜血抹在最近的钟摆上,奇迹般地,被血触碰的钟摆开始与其他钟摆频率一致。可代价是巨大的,我的视线逐渐模糊,脑海中关于食堂位置的记忆正在消失,那些熟悉的画面如同被橡皮擦去,再也想不起来。
“聪明的选择。”人形生物的身体开始分解成规则条文,每一条都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飞向不同的钟摆。临走前,他用墨水在空中写下一行字:“规则的漏洞藏在矛盾最深处”。话音刚落,整个时空校准室开始坍塌,墙壁纷纷倒塌,天花板不断坠落。我顺着唯一没有闭合的齿轮缝隙拼命逃出,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仿佛下一秒就要停止跳动。
当我终于逃离那个恐怖的地方,却发现自己来到了学校的礼堂。礼堂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坐满了“学生”,但他们早已不是正常的人类。他们的身体被改造成书架,皮肤下隐约可见木质的纹理,头上顶着巨大的钟摆,每一次摆动都发出沉重的“咚”声。每个钟摆下方都垂着铁链,铁链末端拴着挣扎的人形黑影,黑影们的哀嚎声在礼堂里回荡,令人心碎。
舞台中央站着三位老师,他们的模样更加诡异。他们的皮肤是缝合的书页,上面还沾着未干的胶水,脸上的五官由标点符号组成,看起来既荒诞又恐怖。最左边的老师举起戒尺,戒尺上刻着“绝对服从”,那字迹深深地刻进木头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中间的老师摇晃铃铛,铃铛里传出学生的惨叫声,每一声都像是一把利刃,刺痛着我的神经;最右边的老师则捧着一本空白书籍,书页间不断渗出黑色黏液,那黏液散发出刺鼻的恶臭,仿佛来自地狱的污秽。
“新同学,欢迎参加规则考试。”中间的老师开口,铃铛声戛然而止,礼堂里陷入了一片死寂。礼堂的穹顶降下一张巨大的试卷,题目全是用学生的肋骨拼成,那些肋骨泛着森白的光,仿佛在诉说着曾经主人的悲惨命运:
当「禁止」与「必须」同时出现,该如何选择?(请用自己的血液书写答案)
说出三条自相矛盾却依然生效的规则。(若回答错误,将被收录进错题集)
校长的怀表停止摆动时,世界会发生什么?(答案正确可获得一次豁免权)
试卷下方伸出无数支骨笔,笔尖滴落着蓝色墨水,那墨水散发着一股腥甜的味道。我握紧从时空校准室带出的紫色心脏,心脏突然发出共鸣,在试卷上自动书写:“矛盾本身就是答案”。刚写完,试卷突然卷起,将我包裹其中。在黑暗中,我听见礼堂里的“学生”们发出嘲笑,他们头顶的钟摆开始逆向旋转,而我手中的心脏正在融化,变成一滩写满规则的墨水,那墨水不断地渗入我的皮肤,仿佛要将我彻底同化。
当我从试卷中挣脱,发现自己置身于图书馆的地下三层。这里没有书架,只有用学生骸骨搭建的规则柱,每根柱子都刻满密密麻麻的条文,那些条文像是诅咒,又像是某种神秘的力量。地面流淌着银色的液体,那是融化的怀表指针,液体中不时浮现出学生的脸,他们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塞满了学生守则,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