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收留他?”姚纤婀看着阿勤,脸色冷了下来。
阿勤手握李承渊的折扇,那玉坠又完好无损地挂了回去,脸上的笑容殷勤又和煦,仿佛他只是个看客。
语毕,阿勤挥动手掌,不待姚纤婀应答,命人将李承渊抬进屋内。在庭院环顾一周,选择了南边最大的屋子。不用猜也知道,那必是姚纤婀的房间。
叶子闻声赶来,眼中流动着紧张与愤恨,“他们太过分了,居然把太子送到你那。要不我去撵他们。”
“暂时先依着他们吧。若他真病死在这甘霖寺,到时不但会惹来杀身之祸,还会牵连甘霖寺庙的无辜之人。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怨,撇下他人不管。”姚纤婀闭着眼睛叹气,又道:“我猜太子必是在水中着凉,染上风寒,刚好我这草庐最不缺的就是风寒药。你去给他熬一碗过来。”
叶子心里一边谩骂太子,一边跺脚往厨房走去。
为李承渊换好衣物后,阿勤便率人快步离去。在门口撞见姚纤婀时,还不忘晒笑叮嘱,“姚小姐我可把我家殿下交给你了。”
姚纤婀来到屋内,点燃烛灯。
明亮的光线瞬间将整个房间充斥。
李承渊躺在榻上,犹如玉山倾颓,棱骨分明的脸庞被烛光化得有些柔软,额间碎发轻荡,如柳拂寒潭。除了没有伤口以外,这模样同她四年前在河边将他捞起时别无二致。
虽然三年前的那些伤痛早已忘怀,但想到自己还得照顾他,她便恨得咬牙切齿,双手似要将腰间的襦裙绞碎。
姚纤婀在生闷气的同时,李承渊也似有所感应地醒来,微微侧面将她打量。
他的纤纤,哪怕变成枯燥无趣的尼姑,都难掩倾城之态。
四目相对。
姚纤婀眼中的怨恨迅速敛起,却还是被李承渊收进心里。
但一双星眸在朦朦烛光,皎皎月色下,仍如以前灵动娇美,全无在寺庙中麻痹已久的呆滞。
李承渊在榻上仰望着她,目不转睛。却在抚碰的瞬间,像是被毒蛇贴肤咬下,脊背与心间颤痛,立刻将手撤下。
她足下踉跄,如坠万丈深渊,刹那间面白如纸。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姚纤婀心头又滑过一丝厌恶,不愧是出生在刀光剑影的皇家太子,敏感多疑,深究猜忌乃是本性。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点都没变。
因此,她的神色越发清冷
见姚纤婀目光坦然,身姿如水上红莲亭亭玉立,颇具傲骨。
还有那一刹那的失意不似作假,她当年在冬日里辗转南下,其中艰辛可想而知,她有多伤怀。
是他将她伤害,如今还来戳她的痛楚。李承渊暗中咒骂自己的混账,他曾怀疑过她,不信任她,如今怎能死不悔改?他要做的,就是好好补偿她才对。
刚好叶子将熬好的药碗端进,姚纤婀退到一旁,让她递给李承渊。
叶子瞪着他,就像林间的小兽,处易备猝。一副“想趁机接触我家小姐,门都没有”的表情。
李承渊看着叶子。他蓄力撑起身子,接过药碗喝了起来。
姚纤婀垂下星眸,纵使她再深恶痛绝的顽石,亦能承蒙她的甘露。但当李承渊喝到一半时,她还是故意假装跌撞,扯了他的袖摆,滚烫的药汤猝不及防地灼在他的手背上,没想到金枝玉叶的太子殿下却一语不发,反而朝她微微一笑。
片刻,李承渊手背上的灼痕蜿蜒如赤蛇,盘踞在他略带茧子的肌肤上吐信,叶子将药碗收回后,“啧啧”地叹了一口,这狗太子,别的本事没有,能吞能忍倒是第一流,不过她不会因此同情他,他害得小姐染上久治不愈的咳疾,又玩弄小姐的感情,这点痛算什么。
姚纤婀瞥了叶子一眼,示意她先退下,待目光朝李承渊转来时,只见他眼尾染着薄红,眸中血丝如蛛网般蔓延,却仍旧不肯闭目示弱,向来犀利的下颌线条骤然柔和,看着她恍若刀锋裹了蜜糖,“都说最毒妇人心,此话一点也不假。纤纤,你刚刚可是想谋杀你男人啊?你知道那药汁有多烫吗?”
女子冷笑,“知道又如何?你活该。还有,你是天潢贵胄,我是地上草泥,算我哪门子男人?”
“为何不算?”李承渊怒极反笑,执起姚纤婀的手,往榻上一扯。”
姚纤婀一惊,手本能地抽出,“你放开我。李承渊,当年是你嫌弃我的,为何不同我陌路?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李承渊不仅没放,反而将她的小手握得更紧,另一只手握住她的纤腰,往他怀里一带,女子身上的软绵似钩子般将他封闭多年的欲念挑起,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怀中,他哪里还能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