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河的腥风还在齿间残留，山道尽头突然出现一座白墙青瓦的庵堂。“清净庵”的匾额在夕阳下泛着蜜糖般的色泽，檐角铜铃无风自动，发出催人昏睡的声响。
孙悟空的金睛刺痛起来。那些看似祥和的香火气里，藏着细如发丝的黑色梵文——和五指山裂缝里渗出的魔气一模一样。他摸向耳中金箍棒时，紫微星核在怀中突然发烫，晶体内三百六十五颗星辰同时指向庵堂地底。
“师父小心。”沙僧的捆仙绳在担子上无声游动，“这地方...没有虫鸣。”
猪八戒的钉耙暗格里，北斗罗盘的指针正在疯狂旋转。当他假装擦汗时，唐僧左手那枚看似普通的檀木戒指闪过紫光——那是金蝉子遗骸所化的舍利容器，内里封印着被蛊虫啃噬殆尽的师兄残魂。
庵门自开的瞬间，十八名比丘尼列队而出。她们雪白的面具上凝固着完全相同的笑容，裙摆扫过青砖时留下粘稠的黑色水渍。为首者捧着的茶盘里，三只玉杯正在渗出金血，与如来当年镇压孙悟空时掌心的伤口液体如出一辙。
“问心茶已备妥。”比丘尼们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画眉鸟，“请圣僧等人…剜心…作答。”最后四字出口时，所有面具的嘴角突然撕裂到耳根。
唐僧的佛珠突然崩断，一百零八颗菩提子落地化作微型罗汉，又立刻被地缝里钻出的黑须缠住吞噬。孙悟空扶住师父的瞬间，摸到他腕间经脉里游走的蛊虫——那不是唐僧的血肉，而是金蝉子留在戒指里的本命蛊在替宿主承受污染。
第一问：斗战之心
正殿的蒲团下铺着人皮制成的曼荼罗图。黎山老母的幻象从莲花座垂下蛛丝般的长发，发梢刺入师徒四人的百会穴。孙悟空看见自己的记忆被抽成金线，在虚空中织出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景象。
茶汤里浮现出如来俯瞰众生的脸：“汝为何而战？”
紫微星核突然在胸腔内跳动，阿菁的声音顺着蛊虫啃噬的缺口传来：“让他看见种子发芽”。孙悟空放任咽喉处的“卍”字符亮起金光：“为战而战！”
殿柱上的盘龙浮雕开始流血。那些龙睛，突然变成三百六十五颗转动的星辰，映照出孙悟空体内正在生长的金色根须——如来的斗战之心种子已生出第三片嫩叶。
第二问：人参果树
黎山老母的幻象突然炸裂，露出地底真正的法阵核心——一截干枯的树根正在琉璃罩中跳动。那是万寿山镇元子的人参果树本源，此刻却被嫁接上了灵山的菩提枝。
“为何推倒灵根？”虚空中的声音带着树根被撕裂的脆响。
孙悟空的金睛突然流下血泪。他在茶汤倒影里看见玉帝残魂：九道龙气缠绕的人参果树根系深处，藏着被如来篡改前的天道法则碎片。紫微星核传来刺痛，晶体内浮现出推倒果树那刻才会显现的天机密钥。
“断灵脉，启天门！”孙悟空吼出的每个字都让戒指里的金蝉子残魂剧烈震颤。地底突然传来锁链崩断之声，那些缠绕罗汉尸骸的黑须瞬间灰飞烟灭。比丘尼们的面具齐齐转向西方，仿佛听见了灵山传来的愤怒咆哮。
第三问：弑师证道
整个庵堂突然翻转过来。师徒四人站在天花板绘制的血色星空下，真正的黎山老母被钉在星空中央，她的七窍里生长着金色的菩提苗。
“可愿为佛…斩师？”老母每说一个字，就有蛊虫从她牙缝里掉落。
唐僧突然捏碎一枚菩提子。紫微灯芯的火光中，金蝉子虚影从戒指里浮现，浑身爬满“卍”字形的蛊虫。孙悟空看见师父的瞳孔变成星图——那是玉帝用紫微星核为他开的天眼。
金箍棒抵住唐僧咽喉时，棒身暗藏的星辰引正将紫微星火渡入师父体内。猪八戒的钉耙看似无意地划过地面，北斗七星的位置亮起微光；沙僧的捆仙绳悄悄缠住老母真身脚踝处的封印锁。
“杀！”孙悟空吼声震碎所有茶盏。飞溅的碎片里，每滴茶水都映出不同的未来：在某个碎片中，唐僧的头颅落地时灵山轰然崩塌。
黎明前的黑暗中，师徒四人站在山门外回望。那座庵堂正在晨雾里融化，露出地底巨大的金色茧房。三百六十五具星官尸骸悬浮其中，他们的心脏都生长着与孙悟空体内相同的金色嫩芽。
唐僧摩挲着戒指，内里传来金蝉子残魂的叹息。猪八戒的钉耙上沾着几根黎山老母的真发，正慢慢化作星光消散。沙僧担子里，捆仙绳正消化着从比丘尼面具后扯出的梵文经页。
孙悟空的金睛里还残留着茶问时看到的景象：在人参果树根系最深处，玉帝用龙骨刻下的天道密钥正在发光。他摸摸怀中的紫微星核，发现晶体内又多出三道裂纹——正好对应他们即将途经的三灾。
西方天际，常人看不见的金色牢笼正在渗出黑血。如来的五指山投影笼罩三界，但某根手指的指甲缝里，已有紫微星火开始悄然蔓延。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三道黑影如鬼魅般浮现在原先庵堂的位置。为首的黑袍人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苍白如尸的脸，眉心烙印着一枚漆黑的“卍”字。
“如何？”老二嗓音嘶哑，像是喉咙里塞满了沙砾。
“问心已过，无异常。”*黎山老母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却不再是先前那慈祥温和的语调，而是冰冷、机械，仿佛某种天道法则的具现化。“孙悟空已认斗战之心，愿为佛弑师；唐僧体内蛊虫无异动；猪八戒与沙僧亦无反抗之念。”
老三阴恻恻地笑了，露出一口锯齿般的尖牙：“看来，如来佛祖的布局万无一失。”
黑袍老大沉默片刻，伸手在空中一抓，一缕残留的紫微星辉在他指尖挣扎闪烁，却最终被捏碎。
“不，仍有变数。”*他冷冷道，“玉帝的星火未灭，紫微星核就在他们手中。”
老二皱眉：“要提前收网吗？”
黑袍老大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不必。西行之路刚刚开始，斗战之心还未完全成长……待灵山脚下，斗战之心彻底成熟时，便是如来佛祖收割之日。”
老三舔了舔嘴唇，眼中泛起猩红：“到那时，金蝉子的蛊虫、孙悟空的斗战心、唐僧的紫微灯芯……都将成为佛祖证道的养分。”
黎山老母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一丝情感：“几只蝼蚁…逃不出如来的掌心。”
黑袍三人对视一眼，身形渐渐化作黑雾消散。山风卷过，只余下一地枯萎的菩提叶，叶脉间隐约可见细小的金色蛊虫在蠕动。
而在千里之外，孙悟空的金睛微微眯起，望向天际。
“师父。”他突然开口。
唐僧脚步未停，只是轻轻摩挲着左手戒指，低声道：“他们信了？”
孙悟空咧嘴一笑，眼中血丝未褪：“信了。”
猪八戒扛着钉耙，哼笑一声：“那三个蠢货，还真以为咱们会乖乖当如来的棋子？”
沙僧沉默地走着，捆仙绳在他腕间微微发烫——那里面，正囚禁着一缕从比丘尼面具下夺来的“无相魔气”。
唐僧抬头，望向西方天际那轮血色的夕阳，轻声道：
“灵山脚下，便是弑佛之时。”
“现在…让我们先去会会这…五庄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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