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月回到神社的时候，雪花从天而降。
今天见到了那个名叫段正诚的外乡人，因为之前见过面吗？他对自己很亲切，但只凭想象的话，砂月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只能一直低着头。
他说自己吃糖的样子很幸福，砂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没人这么说过。不过能吃到奶糖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在她居住的地方，无论吃什么都被教育要感恩，但果然还是甜的东西比较好。
“这个……该怎么办呢？”砂月看着手里折起来的稿纸，里面有很多汉字，而自己没读过什么书。
“大致意思还是能够理解的吧。”她这么回答自己，就像在交谈一样，“或许，还可以问未夜小姐。”那个人好像懂得很多。
“砂月小姐。”突然出现的小夜叫住了她。
“我回来了。”恭敬行礼。
“欢迎回来，没发生什么事吧。”
“是的。”简短的回答，她没有说见到段正诚的事，之前因为和那个人在一起，小夜训斥了自己。
“今天要学舞，一会儿请到我房间里来。”
“是，我知道了。”又行了一礼，砂月回到后庭被分配给自己的小仓库。
打开锁进去，缺乏采光的内部即使是白天也很暗。
“我回来了。”说完她关上门。
铺了地板的房间里，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就坐之前，砂月先走向了里面的梳妆台。
“我回来了。”对着镜子又说了一遍。
“欢迎回来，今天怎么样？”。
“收到了礼物。”她将稿纸和糖放到桌上。
“礼物？”
“嗯，从段正诚那里收到的。”
“……哦。”
“他的鼻子受伤了。”
“为什么？”
“为了救那个女孩子，惠梨，和外头的人打架了。”
“这样……”
“杀人游戏，是什么样的游戏？他说下次再一起玩。”
“……那需要一段时间，请先用午饭吧，快要凉了。”
“嗯，是啊。”离开梳妆台，砂月坐到编成席子的坐垫上。
麦饭，咸沙丁鱼串，煮芋头和萝卜味增汤。麦饭里好像还混着一些白米。
“我开动了。”双手合十献上简短的祈祷，那是她自小被培养起来的习惯。
拿起筷子吃饭。食案被放了有一会儿了，饭菜已经基本凉掉。即使如此，她也边感谢能有饭吃边把食物装进胃袋——植物也好，动物也好，今后它们就与自己融为一体了。
“多谢款待。”最后喝完味增汤，再次献上感谢的祈祷。
“小夜小姐让我去学舞。”砂月把碗盘在食案上整理好。
“嗯，我知道。”
将食案放回厨房，砂月换了一身更为华丽的绣着锦簇鲜花的绿色和服来到小夜的房间。
“……久等了。”
“那就开始吧。”原本跪坐着闭目养神的小夜站起身，“步法记住了吗？”
“是的……姑且……”尚有些记不住，砂月采取了模棱两可的说法。
“还有时间，不要急，慢慢来吧。”某些时候，那个严厉的小夜会对她特别的温柔。
“前、后、然后转身……”小夜演示着祭祀用的舞步，白袜蹭着榻榻米发出嚓嚓的响声，动作轻灵而又优雅。
“蹲下，抬手……”
砂月还无法做出这样的动作，只能把小夜的身姿牢牢地烙印在眼中。
“那么，砂月小姐……”一曲终了，轮到她了。
“前、后……”配合小夜的声音移动身体。
“上身保持姿势——对，脸转向侧面，”为了忠实还原小夜刚才的动作，砂月脚尖绷直，以单脚为轴旋转身体，但她没能维持平衡，上半身开始倾斜。
在心跳猛地加快时，小夜伸手扶住了她。
“手向前伸，不要屈肘，这样才不会摔倒。”小夜抬起砂月的手腕，然后逐渐向前，温柔地包裹住整个手背，最后两个人的手指重叠在一起。
“指尖伸直，对，就那样慢慢地弯下腰……”耳边是小夜湿热的呼吸，比少女略微高一些的身体压了过来，紧紧贴在背上。
室内放着火盆，燃烧的煤炭驱散了风雪带来的寒意，隔着单薄的巫女服，小夜胸前温暖而又柔软的部分被挤压着，仿佛能听到她咚咚的心跳声。
“到此为止……记住了吗？”终于，小夜抱住砂月的身子将她拉起。
“是……是的。”
“从头再来一遍吧。”
“……我知道了。”
烛光摇曳，将少女的舞姿映在拉门上，而在不远处昏暗的仓库里，老旧的储物箱翻开着，几页稿纸落在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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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一日。
一大早准备登山的除了秘密基地的一众人，还有菜菜子。昨天，二十岁的女护士从弓弦手里收到红包时，表情着实微妙。今天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主动跟着尚织一块儿来参拜。
“小老板娘果然还是穿着和服来啊。”
二见忧今天换了一身明黄色的和服，外面再罩一件柚色的披肩，清新典雅，引得花恋羡慕不已。
“嘛，休息时穿和服会比较多。”
“这个世道下也没法穿得太华丽呢。真想好好打扮呐。”惠梨想起之前化妆去富山市被骚扰的事情，忍不住抱怨。不只是流氓，警察也警告了她现在是非常时期。
“没错没错，就算有难得可爱的衣服也没法穿。”花恋也收到了家里人类似的叮嘱。
“小诚也这么觉得吧？”
“啊？”段正诚没想到话题突然甩给自己。
“还是能穿可爱的衣服比较好吧？”
“这……我说是的话，会不会显得比较轻浮？”
“完——全不会哟，我跟你说啊，其实昨天惠梨来我家，特地问我借了丝……”
“哇哇哇，阿雏~”惠梨急忙捂住花恋的嘴巴。
之前她的裤袜勾破了，在这个年代丝袜还属于稀缺的新产品，价格并不便宜，短时间她也没法再省出一条。想着今天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挽回昨天的失败，她便找去找花恋。
没想到对方起哄似地给了自己一条半透明的裤袜，而自己还鬼使神差的收下了。现在被冷风一吹小腿肚都有些打颤，效果却不怎么样，毕竟上半身穿那么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