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不想要的签系到树枝上后,众人便下山去了。为了安抚兴致不高的雏神家两兄妹,大家决定去秘密基地玩杀人游戏。段正诚见第二次玩众人已经对规则颇为熟悉,扮演起来也有模有样,便进一步讲述了狼人杀的规则,花恋和惠梨两个贪玩的最是兴奋,前者已经彻底将凶签的事抛诸脑后了。
与此同时,相比起其乐融融的秘密基地来,祠草家会客室里的空气则近乎凝滞。宫司祠草由光与雏神家主秀臣的关系似乎从很早起就不睦了,两个老人就谁先打招呼的问题便开始针锋相对,让角落里的砂月不禁有些坐立难安。
好在还有两人的妻子,同时也是姐妹的理绪子和真理子居中调停,才让对话得以进行下去,但也只是勉强地进行,看到两人先互哼一声,再百般不情愿地往对方杯中倒酒,最后也不碰杯便自顾自地喝起来,砂月都有点想逃了。但很可惜,这不行,因为这场对话也是有关她的……
“……今年的祭典,要让天子跳舞吗?”
“是有此打算。”
面对老人投来的目光,少女保持着端正的坐姿一动不动。
——要是刚才和少年一起去参拜抽签就好了。
在无法开口的难熬时光中,少女忍不住这么想着。
另一边段正诚倒也没有像砂月想的一样玩得那么开心。主要他不是来度假的,与同龄人搞好关系是为了更好的调查。但目前看,能从理人他们口中挖出来的有用信息已经越来越少了,自己需要采取一些更激进的办法。
“真他n的冷啊。”半夜三更,穿越者扛着梯子来到了前雏的役场,白天他已经大致观察过了,这座独栋建筑门窗都上了锁,他没有撬开再恢复成原样的手段,想不被发觉便只好做梁上君子了。
这时代的乡下基本都是瓦片房,掀开之后底下还有一层木板,拆卸需要用到起钉器和榔头。好在这种工具乡下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段正诚直接拿了黑矢家的来用,反正他最近有在院子里搭一个挂沙袋练习拳击的架子,也不怕引起怀疑。
等把已经有些腐朽的木板拆下来,他便从房梁的缝隙中间钻了进去。因为害怕从远处被发现,段正诚没有开灯,依旧用几天前富山市买的手电筒做照明,这给探索过程带来了不少麻烦,好不容易才找到存放户籍档案的柜子,运气不错,这玩意没有锁。
段正诚搜索的第一目标是砂月,其次是雏神理花。结果,不出意料的,没有任何地方记载着砂月这个名字,而雏神理花的记录也是从她加入雏神家后才有的,时间是——大正十三年。
——等等。
段正诚记得上一任天子便是在大正十年显现,十三年最后一次献舞然后归天。如果这不是巧合的话,就是说天子在归天之后,嫁入了雏神家?考虑到天子是雏偶神的神使,而集落中唯一受到雏偶神庇佑的就是雏神家,这个推测完全合理。
——所以尚织才会在明确砂月祠草家“客人”的身份后,试图劝阻自己,那么砂月自己清楚这件事吗?
一想到少女会嫁给理人,少年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怅然,不过很快,他便收束心神,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手中的户籍册子。
再上一辈,雏神真理子。明治三十六嫁入雏神家,同年,天子归天。
连续两次,如此一来,几乎可以肯定了。至于祠草家的“客人”与天子能否画上等号,段正诚估摸着也八九不离十,两者同时符合外乡人与祠草神社的关联,而今年直到现在,集落里的外乡人好像只有自己和砂月。
——身为集落土皇帝的雏神家为什么要娶一个神秘的外乡人?
联想到战国时期的历史,难道说女方是那个被放逐的公主的后人?可这也无法解释为何对方不直接定居在集落里。为了保持“神使”的崇高身份?还是她们在东京另有身份?
目前这些问题还搞不清楚,段正诚只好先记录下理花和真理子的原户籍地址,接着继续调查有关作祟的线索。人形集落的人口不多,找起死人来要比翻报纸方便不少。将手电筒夹在脖子旁,段正诚开始奋笔疾书,一个小时不到就将明治到现在,所有的死亡记录都抄了下来。
接着,他将一切档案归还原位,又仔细打扫干净了入侵时从屋顶洒下的石灰和尘土,最后才安安静静的退了出去。回到黑矢家,放好工具躺倒床上,他的胸口依旧扑通扑通直跳。尽管全程没有遇到任何危险或者意外,但第一次进行冒险活动的少年依旧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几个小时,才最终让兴奋的大脑冷却下来,沉沉睡去。
“呜哇,好重的黑眼圈,你昨晚干什么了,又在通宵写小说?”
“嗯。”其实昨天下午抄完《睡美人》和《古都》之后,他就停手了,写多了也没地方卖。
“今天千里姨母的两个孩子要来,老爸让我去前雏接人,你要一起来吗?”
听尚织这么说,段正诚哦了一声——之前好像是听说有这么回事,黑矢家跑去东京定居的不止他“母亲”千早一个,还有一个姐姐名叫千里,现在改姓为朽木。
“唉,老爸都没告诉我他们的名字,你应该知道吧?”
“……兄妹两个,哥哥叫朽木文弥,妹妹叫朽木千鹤。”段正诚废了一会儿功夫才从脑袋里把主神灌输的背景信息给挖出来,这点被尚织注意到了。
“明明都住在东京,看起来你对他们好像不熟啊。”
“东京很大嘛,又不是同一所学校,来往少很正常。”
“哈~”生活在小圈子里周围都是熟人的尚织显然很不理解,段正诚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岔开话题,“他们是坐巴士来?那时间还早吧。”
“不,我听说是出租车。”
“嘿~有钱人。”从富山市开到山里要近三个小时,相当于普通人一个月工资的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