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蜷缩在地板上,泣不成声,字字句句都浸透着被碾碎的爱意和绝望的执念。那扭曲的深情告白,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我的心脏,带来一种比直面刀锋更深的寒意。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压抑得令人窒息。
就在这令人心碎的控诉达到顶点时,她的哭声骤然一停。
只见她依旧埋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着,一只手却颤颤巍巍地伸进了她那件家居服的口袋里。再拿出来时,指尖赫然夹着一张卡片——墨蓝色的底,暗红色的诡异文字!正是与我之前找到的那张一模一样的“愿夜妊女神保佑你”的卡片!
我的心猛地一沉!她果然有!她果然是那个组织的人!
然而,接下来的景象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范畴。
没有任何火源,没有任何征兆!就在她指尖捏着那张卡片的瞬间,卡片边缘倏地腾起一簇幽蓝色的火苗!那火焰冰冷、无声,没有丝毫温度散发出来,反而让周围的空气骤然下降了好几度!它像活物般贪婪地舔舐着墨蓝色的卡身,暗红色的文字在火焰中扭曲、蠕动,仿佛在无声地尖叫!
“你…!”我惊骇欲绝,下意识想后退,却感觉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
燃烧的速度快得惊人。幽蓝的火焰瞬间吞噬了整个卡片,没有留下任何焦黑的痕迹,只余下一小撮极其细腻、闪烁着诡异银灰色微光的灰烬。这灰烬仿佛失去了重量,违背物理规律般,在冰冷的气流中打着旋儿,飘飘悠悠地朝着我的方向飞来。
我本能地挥手想挡开,但那些银灰色的灰点却像有生命一样,穿透了我挥舞的手臂,如同冰冷的雨丝,无声无息地落在了我的脸上、脖颈上、裸露的手腕皮肤上。
**嘶——!**
一阵尖锐、冰冷、如同被无数细密冰针刺入骨髓的**刺痛感**瞬间从灰烬落下的地方炸开!那痛楚并非停留在表皮,而是像活物般钻了进去,顺着血管和神经急速蔓延!我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一步,捂住刺痛最剧烈的脖子,指尖触到的皮肤一片冰凉,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温度。
而与此同时,妻子的状态却发生了更恐怖的变化。
她点燃卡片后,身体就像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生气。原本只是苍白的面容,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下去,如同蒙上了一层死气沉沉的尘埃。她的呼吸变得极其急促、浅短,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破风箱在拉扯,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她抬起头,原本空洞悲伤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只剩下一种令人胆寒的、玉石俱焚的疯狂和怨毒!
“嗬…嗬…”她艰难地喘息着,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溢出暗红色的、粘稠的血沫,滴滴答答地落在她胸前的衣襟上,洇开一片触目惊心的污迹。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却充满诅咒意味的字:
“既然……你不爱……我了……那就……请你去……死吧!!”
“死”字出口的刹那,她身体猛地一挺,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一大口浓稠的、近乎黑色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她口中狂喷而出!鲜血溅射在地板、墙壁、甚至有几滴冰冷地溅到了我的裤脚上。她眼中的疯狂光芒瞬间熄灭,只剩下死寂的空洞。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瘫倒在地,再也没有了声息。
死了。
她就这么在我面前,用一种匪夷所思、诡异绝伦的方式,自燃卡片,吐血而亡!
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幽冥的冰冷气息在迅速弥漫。我捂着脖子,那诡异的刺痛感仍在皮肤下隐隐作祟。看着地上妻子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看着她嘴角凝固的、如同恶魔狞笑般的血痕,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的**不安**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并且越收越紧!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这绝不是简单的自杀或诅咒!
就在这死寂和血腥之中,我猛地感觉到——**有人在看!**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视线。而是一种更阴冷、更虚无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窥伺感**!它无处不在,粘稠地附着在墙壁上,潜伏在房间的阴影里,甚至渗透进空气的每一个分子!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昆虫,每一寸皮肤、每一个念头,都暴露在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的注视之下!那窥伺的目光中,带着冰冷的审视、一丝……玩味?以及绝对的掌控感!
是“夜妊女神”?还是那个组织里的其他东西?妻子以生命为代价的诅咒,难道不仅仅是为了杀我,更是为了……**标记**我?!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所有情绪!这个家,这个刚刚成为凶案现场的家,此刻就是最致命的陷阱!我不能留在这里!一秒钟都不能!
我甚至顾不上检查妻子的死活(那惨状已无需确认),也顾不上处理现场。强烈的求生本能驱动着我的身体。我像被恶鬼追赶一样,猛地转身,踉跄着冲向门口,甚至因为过于慌乱而被玄关的矮凳绊了一下,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也浑然不觉痛。我一把拉开房门,几乎是连滚爬地冲了出去,反手“砰”地一声狠狠甩上门,将那充斥着死亡、血腥和无形窥伺的噩梦之地隔绝在身后。
走廊里空无一人,但我感觉那窥伺感似乎穿透了门板,依旧如影随形!我跌跌撞撞地冲向电梯,疯狂地按着下行键,眼睛死死盯着跳动的数字,只觉得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电梯门一开,我立刻冲进去,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壁,大口喘息,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直到坐进自己的车里,锁上车门,发动引擎,将油门狠狠踩下,车子咆哮着冲出地下车库,汇入城市的车流,被冰冷的钢铁洪流暂时淹没时,那股如芒在背的窥伺感才似乎稍稍减弱了一些,但并未完全消失,像一层冰冷的薄膜,紧紧贴在我的后颈。
我根本不敢回家(那个所谓的“家”此刻比地狱更可怕),也不敢去任何可能被联想到的地方。大脑一片混乱,只剩下一个念头:**逃!逃得越远越好!**
我漫无目的地在城市的高架和环线上疾驰,车窗外的霓虹灯拉出模糊的光带,像一条条流淌的、冰冷的血河。我机械地打着方向盘,绕过一个又一个路口,穿过一个又一个街区,试图用速度和距离来摆脱那无形的恐惧。车窗紧闭,但我依然能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皮肤下那诡异的刺痛感。
不知开了多久,直到油箱告警灯亮起,直到疲惫像铅块一样灌满了四肢,直到窗外的景象从繁华都市变成了陌生的城乡结合部,最终变成了一个灰扑扑的、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小镇边缘。
我几乎是凭着最后的本能,将车开进了一家看起来最不起眼、最破旧的汽车旅馆——“顺风旅社”。招牌缺了几个霓虹管,在夜色中半明半灭,像一只疲惫的眼睛。旅馆外墙斑驳脱落,门口停着几辆沾满泥泞的旧卡车。
我用现金(庆幸自己习惯在钱包夹层放些应急现金)付了押金,甚至没敢看前台那个打着哈欠、眼神浑浊的中年男人第二眼。他递给我一把挂着巨大塑料牌的钥匙,上面写着房号“207”,油腻腻的。
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狭窄、潮湿,弥漫着一股劣质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刺鼻气味。一张硬板床,一台雪花点闪烁的老旧电视机,一个掉了漆的桌子,一个门锁看起来都松松垮垮的卫生间。窗帘是脏兮兮的碎花布,拉上后也挡不住窗外公路上大货车呼啸而过的噪音和刺眼灯光。
我反锁了房门(尽管那锁看起来毫无作用),又费力地把房间里唯一那把沉重的木椅子拖过来,死死地顶在门把手下面。做完这一切,我才像被抽干了所有骨头一样,瘫倒在冰冷僵硬的床铺上。
冷汗早已浸透了里衣,粘腻地贴在皮肤上。脖子、手腕上被灰烬落下的地方,那冰冷的刺痛感依旧清晰,像有细微的冰针扎在那里,时不时地提醒我刚刚发生的恐怖一幕和那如影随形的窥伺。
惊魂稍定,巨大的疲惫感和更深的恐惧感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妻子的死状、卡片自燃的幽蓝火焰、喷溅的鲜血、还有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的视线……这一切都像噩梦的碎片,在脑中疯狂搅动。
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
我强撑着坐起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我需要思考,需要计划。
这个破旅馆只是暂时的避难所,绝对不能久留。妻子的尸体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我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城市,甚至这个身份……但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必须做!
那个家,那个凶案现场,虽然危险,但里面一定藏着关键的线索!关于夜妊女神,关于那个组织,关于妻子如何获得那种力量,甚至……那张一模一样的卡片,就是铁证!
我不能现在回去,太危险了。警察、组织的人……可能都在盯着那里。我必须等待,等到风声稍微过去,等到那无形的窥伺者似乎放松警惕的时候(如果它们会放松的话),再像一个幽灵一样潜回去。目标明确:妻子的书房、她的私人物品、电脑硬盘……任何可能与那个组织有关联的蛛丝马迹!
还有……暗网。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一个廉价的、无法追踪的备用机。那个鱼龙混杂、藏污纳垢的暗网世界,是寻找“夜妊女神”这种禁忌信息最有可能的地方。虽然风险巨大,但这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主动出击的途径。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网络环境(可能需要去更远的城市,找那种不需要登记的黑网吧),然后像潜入深海一样,潜入暗网的深渊,去寻找那个禁忌的名字,去拼凑真相的碎片。
窗外,一辆重型卡车呼啸而过,震得窗户玻璃嗡嗡作响,车灯的光柱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房间斑驳的天花板,转瞬即逝。房间里重新陷入昏暗,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和皮肤下那隐隐的、冰冷的刺痛感,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前路凶险,杀机四伏。妻子的诅咒似乎并未随着她的死亡而消散,反而像一个恶毒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身上。而那个名为“夜妊女神”的阴影,正从幽冥深处,向我投来冰冷的目光。逃亡,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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