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问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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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匆忙,慢下来细细品味这一过程。看着这个人类在生命的尽头会如何行动,这会是一个独特的、带有戏剧性的故事结局。

他会选择使出最后一个狡猾的招数吗?还是会选择奋力挣扎,试图扭转命运?抑或是他会蜷缩成一团,泪流满面,发出无法理解的哀鸣?但愿不是这样,这样的情景已经让人厌倦。

利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口的肋骨如同被刀插过一般疼痛,随着呼吸,仿佛有无数把刀在身体内上下翻飞。他勉强抬起头,看到那把插在树身上的刀,刀身上已经布满了树身分泌出的白色浆汁。他想起了女子的话,目光转向地上那个已经失去声音的女子。一股愤怒的力量推动着他站起来,他从树干上拔出刀,用尽全身的力气挥舞着刀冲向敌人。

追猎者以一种近乎可悲的心态看着利欧的行动。他的动作如同乌龟般缓慢而明显,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痛苦和挣扎。追猎者可以看到利欧肌肉的每一次跳动和每一次因为痛苦而扭曲的动作。

他举起手中的流星锤柄,准确地挡住了利欧的刀。金属相撞发出巨响。正如预料之中,刀和利欧的手一起被震开,他的身体也被震得后退。这是一个完美的机会,只要追猎者的爪子从利欧的胸腹下方穿过,就能把他的心脏掏出来。

然而,追猎者忽略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刀上的树汁在强烈的震动下化为无数小滴,溅到追猎者的眼睛和鼻子上。那不是普通的树汁,而是充满了剧毒的毒药。追猎者发出了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这是它自己都没有听到过的声音。

它的世界被痛苦所笼罩,视线先是一片殷红然后彻底变黑。鼻子已经不存在了,那里只有痛苦,连耳朵也只能听到自己的惨叫。

紧接着,一个冰凉的东西从追猎者的小腹塞入,一路向上到达胸口。它并不费力地穿过内脏,从内部空间挤出一个位置。这是一种超越痛苦的恐惧感,追猎者下意识地握住了小腹下的东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和恐惧去抵抗。

剧痛之下,追猎者狂暴的挥动手中的武器,凭着感觉扫向前方,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空气,利欧此刻已无法听见自己腕骨碎裂的声音,只能感受到无数骨片在身体内毫无章法地游走,它们如同狂野的野兽,在肌肉与血管的丛林中横冲直撞,并且从皮肤下凸起,清晰可见。

他不再是用力量反抗,他已无一丝力气,但他用仅存的意识,借助巨大的刺痛感,扭曲着身体,以膝盖猛烈地撞击刀柄。这种痛苦如同撕裂心脏,让他感受到心脏肌肉剧烈的颤动,这种感觉从刀柄直传追猎者的内心。

追猎者突然停止了咆哮,双手紧紧捂住胸口,他的动作如此用力,以至于他那锋利的爪尖都穿透了皮甲,刺入自己的毛皮之中。

他仿佛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将胸口那个破裂的东西恢复原状。然而,他只晃了几步,便无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轰然倒地。

利欧捂着左手,跪在地上,喘息着,哀号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恢复了一些力气,艰难地站了起来。他知道战斗并未完全结束。

不,其实刚刚开始。他不能在这里久留,追猎者的尸体一旦散发出气味,就会引来大量的食腐动物。现在的他极其虚弱,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那些丑陋的食腐动物摆布。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名女子行囊中的治疗药品,或许有些高档货如净水符之类的能派上用场。于是利欧蹒跚着走向她。

看着女子那曾经充满生机和美丽的苍白脸庞,他心如刀割。仅仅半天的时间,她的生命就将如同旁边狼人的尸体一样被那些丑陋的动物所吞噬。

利欧在她面前痛苦地跪下,眼泪喷涌而出,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突然看见女子的嘴唇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他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然而很快,他听到了一个声音——那是比他的喘息声还要有力的呻吟声,而利欧用手摸了下女孩已不成样子的手臂,还有微弱的脉搏跳动,于是就用还能活动的右手,利用树上的藤蔓和一些树枝做了一个简易的支架。

多余的藤蔓绑在自己腰间,艰难而费力的挪动着脚步,不知歇息了多少次,终于在森林的边缘看了有人朝自己走来,当来人靠近后,利欧已经瘫软在地上,胸口和左手的血液染红了全身,意识强撑指着旁边的女孩,只说了一句话就昏了过去:“这位是尤里西斯公爵的女儿。”

当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未知的豪华空间里,周围装饰之华丽超乎想象,如梦似幻。他轻轻出声,而周遭却并未因此泛起波澜,反而是远处传来渐行渐远的女人声音:“快去禀告管家,那人醒了。”

不久之后,一位衣着考究的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在询问了他的身体状况后,管家令人将他轻轻抬至一旁的软椅之上。这软椅的质感轻柔且光滑,仿佛是天鹅绒般的存在。

这让他想起了村里的老学究那神秘的圣书盒子内的那一层绒毛,曾经让他充满了好奇与向往。如今,这高贵而神秘的东西居然被他坐在屁股下面,让他既感到奇怪又兴奋。

管家告诉他,尤里西斯公爵已经去皇城参加军事会议了,一会公爵助手会接见他。

不一会骑士到了,身上铠甲和配剑都是最高档的装备,皇家骑士团的徽章在他的胸口闪闪发光,这让利欧想起了他曾经的队长。这位年轻骑士英俊威武,气质非凡,仿佛是小时候吟游诗人所吟唱的故事中的英雄人物。

与这位骑士平起平坐,听他认真聆听自己的故事,仍然让利欧感到有些奇怪又有些兴奋。听着骑士一字一句地重复着他的经历:“那么整个小队只有你自己一人突围而出,然后被追杀,在森林沼泽里和追兵搏斗……”利欧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确认自己的经历被如此重视后,利欧心中更加坚定。他点头确认:“确实如此。”经历了漫长的奔波后,他感到口渴难耐。他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奶茶,这奶茶的味道美妙无比。

然而杯子的容量却让他有些不满,他不断地倒茶、喝茶。其实他想直接对着茶壶嘴喝,但眼前的公爵府华丽景象和对面骑士的认真目光让他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做。

“你确定只有你一个人逃出来吗?”骑士的声音低沉而优雅,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严肃与认真。仿佛这个问题对他而言至关重要。利欧还是再次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坚定地回答:“是的,只有我一个人。”

骑士微微皱起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他的眼神变得更为专注和认真。“那么,你和哪些人谈论过这件事情呢?”他问道。

利欧的眼神坚定,“没有。”他清晰地回答。自从沼泽地那一惊险的经历后,他便一直奔波不停。至今,他的左手腕上还缠着绷带,伤痕历历在目。

这一路,多亏了行囊中的几张治疗符文和药水,他们才得以走出森林。得知受伤的是尤里西斯公爵的女儿,地方官立刻调集了方圆五十里的牧师和医生。

利欧胸口的几根肋骨已经接好,但在治疗术的作用下仍显脆弱。而左手腕因为伤势严重,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才大致接好骨骼碎片。如今,利欧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尤里西斯公爵的权势和王都牧师的高超医术上。

骑士耐心地继续问道:“那你为何不去找你的部队长官汇报这件事呢?”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洞察一切的明亮,询问时如同一个小孩子般细心,仿佛害怕面前的事物突然消失。

利欧有些迟疑地解释:“我并不清楚我的部队归属于谁。我只是在曼彻斯特看到招募临时士兵,便去参加了。”

他原本想询问那十几天的微薄工资该如何领取,但看到手中的银质杯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之前自己询问德洛丽丝该如何汇报此事时,她告诉他公爵大人是帝国军事大臣,因此自己想直接前来报告,以更快地解决问题。

骑士听后,眉头豁然开朗,洋溢着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哦,原来是这样。很好,很好。”他赞叹道。随后,他的笑容如同阳光般耀眼,极具感染力。这样的风采,恐怕是大多数女孩子心中的理想情人。

利欧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那么德洛丽丝小姐她的情况如何了?”

骑士回答:“德洛丽丝小姐没事。曼彻斯特的镇长用一支车队来护送她。大约还有二十几天,她就可以抵达王都了,不过她的伤势很重,情况尚不明朗,曼彻斯特的牧师们不敢轻易处理,只以治疗术稍作缓解,再用夹板固定,小心翼翼地用马车送回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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