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回到出租屋时，巷子里的路灯正发出昏黄的光。
他摸出钥匙开门，狭小的房间里还飘着中午煮面的油腥气，床头柜上父亲的药瓶东倒西歪——这是他在这个城市最熟悉的烟火气，可此刻握在掌心的玉牌却在发烫。
叮咚。
手机震动声惊得他手一抖。
抬头望去，穿白衬衫的沈天宇正站在门口，手里捏着封烫金请帖，鞋尖沾着沈家祠堂的青砖灰。
陈哥。沈天宇把请帖递过来，指节因为攥得太紧泛着青白，这是医门试炼的邀请函。
老爷子说，你救过他两次，破例让你参加。
陈砚接过请帖，红底金线的封面上归元山庄四个字烫得他指尖发疼。
他翻开封页，最下方果然盖着沈家家主的朱印，只是边角处有几道折痕，像是被人反复揉搓过。
青羽姐知道后......沈天宇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陈砚身后斑驳的墙纸，她说外卖员也配进医门圣地，在族会上拍了桌子。
陈砚垂眼盯着请帖，指甲无意识抠进掌心。
他想起沈青羽昨天在祠堂里看他的眼神——像看沾在鞋底的泥。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请帖内页的试炼规则时，眼底突然泛起光：谢谢。
沈天宇走后，陈砚的手机立刻响了。是沈老爷子的私人号码。
小砚，来我书房。老爷子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沉稳，却藏着一丝刻意压下的急切。
十分钟后，陈砚站在沈家雕花木门内。
沈老爷子正坐在檀木茶台前，面前摊着本边角泛旧的线装书，墨迹未干的批注爬满空白处。
这是《脉诊精要》残卷。老爷子推过书，指节上的翡翠扳指碰出清响，我翻了三天家藏，就找着半本。他浑浊的眼珠突然亮起来，你在祠堂用的针法，和我当年学的九曜回春手有三分像。
若能在试炼中胜出......他从袖中摸出枚刻着医字的青铜令，我便正式赐你医门密令，以后在医道上，没人敢轻看你。
陈砚接过残卷，指尖触到纸页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高阶医典碎片，垂钓成功率 30%】。
他喉结动了动，想起父亲病床前总念叨的云隐，想起系统空间里那半枚青铜针——原来所有的线索，早就在往这里汇。
谢老爷子。他弯腰时，残卷滑出半页，上面用朱砂笔圈着悬丝诊脉四个字，墨迹晕开，像朵血色的花。
同一时间，归元山庄的偏厅里，沈青羽把茶盏重重磕在檀木桌上。
青瓷碎片溅起来，划破她葱白的手腕，可她像没知觉似的，抓着沈长老的衣袖：您看看这名单！
陈砚算什么东西？
外卖员懂什么医道？
沈长老抚着斑白的胡须后退半步，袖口沾了些碎瓷。
他扫过墙上挂着的医道仁心匾额，沉声道：青羽，你祖父当年救过街边叫花子，后来那孩子成了国医圣手。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青羽腕间的血珠上，这样吧，若他在试炼中连前三关都过不了......他从袖中摸出块黑牌拍在桌上，立刻驱逐出试炼场。
沈青羽盯着黑牌，唇角勾起冷笑。
她俯身捡起一片碎瓷，在掌心划出更深的血痕——痛，才能让她记清这口气。
当晚，陈砚裹着外套钻进城郊水库的芦苇丛。
系统界面在他眼底展开，钓竿虚影在水面划出银线。
他咬着牙把目标锁定高阶医典，饵盒里那半块青铜佩玉突然泛起幽光——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和系统垂钓界面的纹路一模一样。
叮！
钓线突然绷直。
陈砚踉跄着栽进芦苇荡，却顾不上拍身上的草屑——水面正翻涌着青黑色的漩涡，一本裹着兽皮的书啪地砸在他脚边。
封皮上脉诊精要四个字，和沈老爷子给的残卷严丝合缝。
他颤抖着翻开书页，第一页就写着悬丝诊脉要诀：取蚕丝七根，按寸关尺分三段，以指尖感应脉波如听琴。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完整医典，垂钓等级 1，解锁水域共鸣功能】。
这一夜，出租屋的灯亮到后半夜。
陈砚伏在桌上，笔尖在残卷空白处疯狂记录，纸页被戳破了好几张。
当第一缕晨光透进窗户时，他合上书本，眼底红得像着了火——那些原本晦涩的脉理，此刻在他脑海里清晰得像刻在骨头上。
试炼前夜，沈天宇又敲开了陈砚的门。
年轻人怀里揣着个牛皮纸袋，额角还沾着露水：我在试炼筹备组当差，偷拿了题库初稿。他压低声音，把纸袋塞给陈砚，他们准备了罕见病例和针灸考核，想让你出丑。
陈砚接过纸袋，触到沈天宇冰凉的手指。
他想起三天前祠堂里，沈天宇扶着老爷子时泛红的眼眶——这是个把恩字刻在骨头里的人。
谢了。陈砚拍了拍他肩膀，声音哑得像砂纸。
同一时刻，归元山庄的阁楼里，沈青羽正把银针扎进人形木偶的内关穴。
烛光在她脸上投下阴影，身后站着三个世家弟子，其中穿墨绿旗袍的女孩小声道：青羽姐，那陈砚要是真过了前三关...
过不了。沈青羽扯断木偶的寸脉丝线，银针叮地掉在地上，我让人在第三关准备了寒毒攻心的假病人——这病得用九曜回春手才能解，他个外卖员......她突然笑起来，指甲掐进掌心的伤口，就算他侥幸过了，第四关的悬丝诊脉，没有十年功底根本摸不清脉波。
窗外的月光渐渐西沉，陈砚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归元山庄的飞檐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他摸出怀里的《脉诊精要》全本，书页间飘出片干枯的芦苇叶——那是昨夜垂钓时沾的。
真正的医门，到底有多高？他对着月光喃喃，指腹轻轻抚过书脊，明天，该让你们看看了。
晨雾漫进归元山庄时，朱漆大门外已经停满了黑色轿车。
门楼上医门试炼的匾额被擦得锃亮，几个小斯正往门柱上挂红灯笼，灯笼穗子在风里晃啊晃，像在催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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