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慧兰吩咐顾盼给孙建倒了杯水。三人平静地坐到了一起，余慧兰这才慢慢解释：“关于你的具体情况，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当时，我也就是接到一个上级领导的电话，说是别人找到他，有个大学毕业生要关照一下，而且有过省电视台工作的经验。我当时一听有省台工作经验，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我当时主要是想到盼盼，她跟着我下到乡镇，我需要她尽快出成绩，尽快成长起来，挑来选去还就新闻宣传工作比较容易上手。这时候如果有个专业人员帮她一把，我就省心多了。”
“所以，你就稀里糊涂答应人家，就是给她当垫脚石。”
“人家说的就是一个大学生托了关系让我关照一下，而且还是我的领导开口，我能驳人面子吗？而且，我也正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这不正好一举两得。”
“那——那我的具体情况，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底细的？”
“也就在前几天。从你来后，我就看出你的情绪不是很正常，感觉你心思很重，我也判断不出你对自己的事情是否清楚，也不好直接问你。所以就专门找了个机会，找领导旁敲侧击问了你的详细情况。领导自己其实也不是太清楚。他也是受人之托，又不是什么原则问题，也没有提出过分要求，这种事情就算熟人随口搭个白也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这就是有权有势和平头百姓最大的区别，我们这些底层百姓，想找个养家糊口的稳定工作，比登天还难，但对你们来说也就随口搭个白的事。”
“世上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你这样愤世妒俗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更不能带着这样的情绪面对生活。”顾盼忍不住怼了几句，余慧兰马上一脸严肃看向她。顾盼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余慧兰接着说道：“我是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才又拐了好几道弯，把你的情况完全弄清楚。你自己应该很清楚，真正成心骗你的人，整你的人，不是我们，而是那个给你托关系，让你自己也稀里糊涂的好心人。”
孙建恨得咬牙切齿，狠狠给自己的脑袋砸了几拳：“对不起！余书记！我刚才——我也不是怪罪你，我真的是恨自己，太无能、太懦弱！”
“孙建！你别这样。事已至此，再去纠结以前的事，都是毫无意义。现在更重要的是要认真考虑后面怎么办？不能感情用事。”
孙建看着余慧兰，露出一丝苦笑：“余书记！我真的有点累了。我本来不是个喜欢异想天开白日做梦的人；偏偏被人哄着迷糊过去，做了个美梦。现在梦也醒了，我会更加清醒，面对现实，接受痛苦，勇敢生活。”
“那你还是打算回城里去？回原单位，恐怕不能再指望了。”
“那就再找呗，现在城里大多数大学生不都是这样漂着？再不济卖苦力打零工或者当过快递小哥，我想自食其力还是能够生存下去的。”
“你就一点都不考虑继续留下来好好帮帮我吗？”
“呵！我这样子，不明不白，无名无分，继续留下来，又能帮到余书记什么呢？”
“你也不能想的太悲观，现在大学生毕业就业，不都是这样开始的吗？就算做最坏的打算，你就当刚毕业选择下基层，我们也严格按就业政策，走规范的程序。基层虽然条件差，辛苦点，但只要努力勤奋，发展前途和空间，其实比大城市机会更多。只要能按政策走规范程序，前面辛苦点，以后更稳定。”
“就是了！你看我，家庭条件资源背景，我在城里肯定比你好混。但我爸妈还是让我下基层来，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不等顾盼说完，余慧兰忍不住狠狠踢了她一脚：“你别打岔行不行？站着说话不腰疼，谁不知道你来这儿就是来镀金的？就是‘曲线救国’，还非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你再这样吊儿郎当，不思进取，我就让你镀上一层破铜烂铁回去，看你怎么嘚瑟。”顾盼被余慧兰呵斥的面红耳赤，也不敢犟嘴。孙建见此情形也缓释情绪。
“余书记！对不起！我现在心情不好，脑子都是乱的。您就让我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我再给您答复好吗？”
“好好！不过，你决定之前，还是先好好控制情绪好不好？你的事，到现在为止也就我们三个了解实情，你也完全没有必要张扬扩大。包括这次我让你私下帮忙弄的这份材料，我刚也和盼盼认真分析讨论过了。我的意见还是和你们一起搞的那些新闻报道一样，暂时委屈你一下，让这丫头占点便宜。我这不是偏心，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风险。我这么说你应该能听明白。”
“余书记，就算您不说我也会这么要求。我前面都想到了这点，现在会更低调，更谨慎。”
“谢谢！真的委屈你了！”
“没事，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真诚希望你能留下来，现在是我需要你，挽留你，以后我也会尽最大努力解决好你的根本问题。”余慧兰一脸真诚看着孙建，孙建显然也能感受到余慧兰的诚意。他稍稍顿了顿，也非常真诚看着余慧兰。
“谢谢余书记！我会认真考虑！”
彼此略过一个眼神，心领神会留下一个伫目。少许，余慧兰才嫣然一笑：“好吧！把东西再检查一下，我和盼盼一起送你。”
“不不！不用了！”
顾盼猛地起身：“好了！快走啦！深更半夜，你让我一个人送你啊？你愿意我还不敢呢！”
孙建这会也没心情开玩笑，只是冷冷看了顾盼一眼，耷拉着头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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