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药香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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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毒水的气味顺着鼻腔往肺里钻,林缚信睫毛颤了颤,指节在苏绾手心里轻轻动了动。

醒了?苏绾的声音带着点哑,他偏头就看见她眼下淡淡的青影,左手缠着的绷带上还渗着极淡的血渍。

喉间像塞了团烧红的炭,他张了张嘴,第一个字还没吐出来,苏绾已经把床头的温水杯递到他唇边:医生说你失血过多,但奇怪的是...她指尖扫过床头柜上的青铜鼎,那些黑血被鼎吸收了。

青铜鼎表面的符文正随着他的呼吸明灭,像极了上次相柳血盆大口里翻涌的暗潮。

林缚信盯着鼎身,忽然想起昏迷前苏绾怀里那本母亲的日记本,最后一页的对不起被血泡得模糊,像根细针扎在他太阳穴上。

叮——

通讯器的提示音惊得苏绾手一抖,温水溅在林缚信手背,凉意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

管家老陈的声音从终端里挤出来,带着明显的急:少爷,家族聚会的邀请函今早送到,林正少爷亲自送来时,眼神像在看一头受伤的野兽。

林缚信捏着通讯器的指节泛白。

林正?

上回在矿区搞小动作的堂兄,前几年还在和他争云鼎继承权,后来被老爷子压下去,最近突然又冒头了?

他扫了眼苏绾,她正垂眸整理他被角,发顶的碎发在晨光里泛着柔黄,像在说我陪你去。

宴会厅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

林缚信扶着苏绾的腰跨进门时,正听见林正的笑声:相比祖辈的青铜古董,我们研发的新型净化设备已经能处理三阶洪荒毒素——他转头看见林缚信,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眯成线,堂弟来得正好,听说你最近在研究古代器物?

主位上的林老夫人半阖着眼,手里的翡翠念珠在指缝间转得飞快。

林缚信注意到几位长老的目光像针,有的扎在他胸前的青铜鼎上,有的黏着林正身后推来的银色设备。

他刚要开口,突然听见右侧传来砰的一声——

穿黑西装的侍应生直挺挺栽倒在地,青黑色斑纹正从他后颈往耳后爬,像条活过来的蜈蚣。

第二排!苏绾的检测仪发出刺耳的蜂鸣,她拽着林缚信后退半步,毒素传播速度比上次洪荒异种的还要快,是变异血毒!

恐慌像滚水泼进油锅里。

有长老的茶杯摔在地上,有女眷的珍珠项链断成串,林正却站在原地没动,西装左口袋露出半截青白色瓷瓶,釉色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和母亲日记里夹着的那张巫族药剂容器草图,一模一样。

现在动手证据不足。卫青的声音突然在林缚信识海里响起,剑柄的触感透过召唤契约传来,那瓶子里的毒,和你体内祖巫血脉有关联。

林缚信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青铜鼎在掌心发烫,气运值像春汛的河水在血管里涨起来。

人群里已经有第二个人倒下了,青斑顺着那人的手腕往心脏窜,苏绾的检测仪显示毒素浓度正在突破临界值。

诸位请退后三步。他突然提高声音,掌心的青铜鼎浮到半空,故意倾斜一个角度,让内壁的铭文暴露在众人视线里,这是祖巫血脉的解毒之法。

气运值如潮水般退去。

药香最先漫开,像有人在宴会厅里撒了把碾碎的艾草,接着是清越的锄声——穿月白明代官服的老者从药雾里踏出来,鹤发童颜,左手持着乌木药锄,右手拎着个藤编药篓,正是《本草纲目》里画像上的李时珍。

血毒属阴,需以阳火克之。李时珍扫了眼倒在地上的侍应生,药锄往空中一扬,药篓里的朱砂、雄黄、赤焰草纷纷飞出,在他指尖凝成丹丸,小友,借你鼎一用。

青铜鼎突然发出轰鸣。

林缚信看着鼎身符文与李时珍的药锄泛起同频青光,丹丸掉进鼎里的瞬间,金色药雾如活物般钻进每个感染者的口鼻。

青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刚才还在抽搐的侍应生突然坐起来,摸着后颈的淡痕直喘气:我这是...做了个噩梦?

好手段。林老夫人的咳嗽声像破风箱,她伸手要过苏绾手里的检测仪,又指了指林正的西装口袋,把那瓶药剂拿来。

林正的脸白得像张纸。

当青花瓷瓶被呈到老夫人面前时,林缚信看见他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老夫人打开李时珍刚配好的解毒剂,又拔开毒药瓶塞,两缕气体在空气中相遇——毒药的黑气像见了天敌般蜷缩,解毒剂的白气却舒展成莲花状。

看来有人想用巫族残毒,测试血脉的承受极限。老夫人把两个瓶子重重放在桌上,翡翠念珠啪地断成两截,林正,你父亲当年就是这么教你当云鼎子孙的?

林正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净化设备。

林缚信没看他,目光落在正低头整理药篓的李时珍身上。

老药农的指尖拂过青铜鼎内壁,突然抬头冲他笑:小友这鼎,不止能解毒啊。

这句话像颗火星掉进火药桶。

林缚信想起昏迷前青铜鼎浮现的盘古浮雕,想起母亲日记本里夹着的玉简残片,上面那句借古鼎之力可召唤洪荒级存在突然清晰起来。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雨,雨水打在玻璃上,模糊了林正被保镖架走的身影,却清晰映出李时珍药篓里那株他从未见过的青藤——藤蔓上的花苞,像极了血色漩涡深处那个若隐若现的阴影。

苏绾的手悄悄覆上他手背。

林缚信转头看她,她眼里的光比水晶灯还亮:刚才那药香,和你母亲实验室的味道好像。

青铜鼎在他掌心再次发烫。

这一次,热度不再灼人,反而像母亲的手,隔着二十年光阴,轻轻按在他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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