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脉的冰峰在轰鸣声中彻底崩解。
林缚信的瞳孔骤缩——原本覆盖积雪的山体正渗出幽绿的光,像被碾碎的翡翠融成洪流,顺着山势倾泻而下。
第一波冰浪撞碎拍卖厅的落地窗时,他下意识将苏绾护在身后,碎玻璃扎进后背的刺痛远不及掌心传来的灼热。
苏绾的手指还扣在他掌心里,耳后的黑印已爬至锁骨,皮肤下的血管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她突然松开他,咬破指尖在地面划出血线,《河图》阵纹在冰水中浮现时,血珠溅起的瞬间竟凝出冰晶:“用我的血暂时中和祭司共鸣!”她的声音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响,额角的汗滴落在阵纹上,滋滋作响。
林缚信后颈的巫纹仍在疯长,像活物般往手臂攀爬。
他盯着苏绾发白的唇,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你先退”——她耳后的黑印与他的巫纹连成黑线,像根拴住两人命脉的锁链。
他能清晰感知到她的生命力正顺着那根线流逝,每一秒都像有人用钝刀割他的神经。
“去昆仑山巅的青铜鼎——”
青铜剑突然嗡鸣,孙武的残魂从剑刃中渗出,铠甲上的纹路泛着冷光。
他的声音带着千年战场的肃杀:“鼎中藏着破局关键,我替你拖住这波洪流。”话音未落,剑鸣声震碎半空中的冰锥,孙武的残魂化作青芒冲向窗外,冰浪撞在他周身的气墙上,竟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
“走!”林缚信拽起苏绾的手腕,转身时瞥见落地镜里的自己——巫纹已爬至手背,皮肤下流转着暗金色的光。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巫纹是血脉的封印,不到万不得已……”
“叮——”
通讯器在苏绾口袋里震动,张伟的尖叫混着电流声炸响:“苏总!无人机群被翡翠洪流吞了!刘洋集团那边……他们用《李将军列传》的残卷在操控林正!他带着重装队往昆仑山去了!”
苏绾的指尖在阵纹上顿住,血色阵纹突然黯淡几分。
林缚信握紧她的手,能摸到她脉搏跳得极快:“林正被操控?”他想起那个总跟在老夫人身边的管家,总端着茶盏笑说“小少爷又逃课了”的温和男人。
“先去鼎!”苏绾咬着唇拽他往楼梯跑,“老夫人说过,青铜鼎是连接古今的锚点——”
话音被冰浪的轰鸣截断。
两人刚冲到顶楼,翡翠室的残骸正往下坠落,青铜碎片像暴雨般砸在地面,其中一片泛着幽光的残片擦过林缚信的手背。
剧痛让他松开苏绾的手。
那残片却突然黏在他掌心,暗金色的巫纹与鼎身的纹路瞬间共振。
林缚信眼前闪过刺目的光,冰川深处传来“咔嗒咔嗒”的织机声,像是有人在云层里纺线:“天孙织锦,经纬成命!”
是黄道婆的声音。
他记得召唤她时,她总坐在竹凳上织锦,说“线断了可以接,命数乱了……得用血脉当梭”。
“时空回溯阵法!”鲁班的机械眼突然红光闪烁,他不知何时从林缚信的袖中跃出,金属手臂直指青铜残片,“鼎内藏着……”
“轰——”
冰浪撞在顶楼的承重柱上,整栋楼开始倾斜。
苏绾扑过来拽住林缚信的胳膊,她耳后的黑印已蔓延至心口,呼吸急促得像破风箱:“缚信,我撑不住了……”
林缚信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反手扣住她后颈,将青铜残片按在冰面。
巫纹瞬间从他体内涌出,化作金色光柱贯穿云层——这是他第一次清晰感知到气运的流动,像滚烫的岩浆在血管里奔涌,识海突然清明,黄道婆的残魂竟站在其中,银发被金光掀起:“你的血脉是丝,我的织锦是梭——用翡翠洪流织成防御结界!”
“鲁班!”他吼道,“机械臂共振!”
“明白!”鲁班的机械臂弹出齿轮,与从冰川裂缝中升起的无数青铜齿轮相撞,金属摩擦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冰浪触及齿轮阵的瞬间,竟被织成一张泛着翡翠光的网,缓缓升起,将城市罩在其中。
“停手!真正的祭司意识在……”
林老夫人的影像突然出现在光柱中,她的旗袍沾着血,眼神焦急得近乎凄厉。
可话音未落,冰川深处传来天裂般的巨响,青铜鼎残片突然剧烈震动,竟将林缚信体内的巫纹能量全部抽走!
他踉跄着后退,苏绾及时扶住他。
两人眼睁睁看着那残片悬浮在半空,吸收着所有翡翠洪流的光,最终“轰”地裂开,露出一道旋转的传送门——门内的光不是绿,不是金,而是青铜的暗,隐约能听见织机声,还有无数锁链拖地的轻响。
“这是……”苏绾的声音发颤。
林缚信盯着传送门,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门后有什么在凝视他们,像蛰伏了千年的巨兽,正缓缓睁开眼睛。
而在门的最深处,隐约可见一架青铜织机,经线纬线泛着幽光,仿佛在等待什么人,来织就新的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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