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港码头的夜风裹挟着咸腥气息，将赵世凯最后吐出的黑血气味吹散。
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相间的警灯在泊位边缘闪烁，将众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王晗的手指仍在颤抖，她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消息，喉咙发紧：“‘3072-01’……这个人到底是谁？”
陆风蹲下身，掰开赵世凯已经僵硬的手指，从掌心里抠出一枚被汗水浸湿的U盘。
他抬头望向杨锐：“通知鉴证科，把尸体带回去做毒理检测。这种毒牙和李国豪嘴里的是同款。”
“已经联系了。”
杨锐按住耳机，脸色突然一变，“等等——周岚说仓库那边出事了！清洁工张桂芳的监护病房遭人闯入！”
陆风猛地站起身：“张桂芳？就是那个声称看到黑衣人进出金融大厦的目击者？”
“对，她本来安排在保护性监禁病房。”
杨锐的声音急促起来，“周岚说闯入者用了麻醉气体，值班护士昏迷前看到有人穿着白大褂推走了病床！”
王晗一把抓住陆风的手臂：“张桂芳手里有线索！赵世凯死前说过‘你们永远找不到真正的01’，她可能知道什么！”
陆风将U盘塞进口袋，大步走向警车：“杨锐，你留在这里处理现场。王晗，跟我去医院。”
轮胎在湿滑的码头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王晗紧攥着安全带，车窗外的霓虹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你觉得‘01’会是周岚父亲吗？”她突然开口，“章纲里提到第40章会发现周岚父亲和你父亲的合影。”
陆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照片背面写着‘3072创始会议·1999’。但赵世凯临死前的话很奇怪——他说‘3072从来不是一个人’。”
“会不会是个代号？”王晗咬着嘴唇，“比如‘3072’代表某个组织，‘01’是首脑？”
警车急刹在医院急诊入口。两人冲进电梯时，陆风突然问道：“你之前查到的资料里，海港城项目奠基是哪一年？”
“1999年7月21日。”王晗猛地抬头，“这就是终端密码！但赵世凯说这还不是全部……”
电梯门开，刺鼻的消毒水味中混杂着淡淡的乙醚气息。
周岚正站在监护病房门口，白大褂上沾着血迹。
“你们来晚了。”
她摘下橡胶手套，指了指病房内翻倒的输液架，“对方很专业，避开了所有监控死角。张桂芳的氧气面罩被动了手脚。”
陆风跨过地上散落的药瓶，病床上凌乱的被单还保持着人形凹陷的轮廓。他弯腰从床底捡起半片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这是……防火涂料？”
周岚凑近查看：“和金融大厦火灾现场发现的成分一致。”
王晗突然扑向床头柜，从抽屉夹层里抽出一张折叠的便签纸：“你们看！这上面有数字！”
泛黄的纸片上歪歪扭扭写着「3072-86→17:00金茂B2」。陆风立刻掏出手机：“杨锐，查一下金茂大厦地下二层有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金茂大厦B2是档案库……等等！系统显示张桂芳的女儿在金茂物业做保洁！”
周岚已经转身往外走：“现在几点？”
“16:43。”王晗看了眼手表，“来得及吗？”
三人狂奔向地下停车场。周岚边跑边拨通电话：“调一队人封锁金茂大厦所有出口！重点排查B2层！”
引擎轰鸣声中，陆风突然开口：“周岚，赵世凯死前提到我父亲。”
后视镜里，周岚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他说什么？”
“他说‘你和你父亲一样固执’。”
陆风猛打方向盘避开一辆卡车，“还说我父亲查不到真相。”
周岚的指甲陷入掌心：“二十年前的卷宗我看过。你父亲追查的跨境诈骗案，资金链也是断在海港城项目。”
王晗从前排转过身：“所以‘3072’是从那时候就开始运作的？可为什么现在突然重启焚尸案？”
金茂大厦的玻璃幕墙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电梯下降时，陆风突然按住紧急停止按钮。
“不对。”
他盯着电梯控制面板，“B2层按键有近期反复摩擦的痕迹。清洁工不会每天去档案库。”
周岚拔出配枪：“走消防通道。”
安全出口的绿灯在昏暗的楼梯间投下幽光。
推开B2防火门的瞬间，霉味混着柴油气息扑面而来。成排的档案柜像沉默的士兵延伸到阴影深处。
“分头找。”陆风压低声音，“注意通风管道。”
王晗刚迈出两步，突然被地上一道反光吸引。她蹲下身，指尖触到冰凉的液体：“是血！”
血迹断断续续指向右侧的配电室。陆风打了个手势，三人呈战术队形逼近。虚掩的门缝里传出微弱的呻吟声。
踹开门的刹那，穿保洁制服的年轻女性正被捆在配电箱旁，嘴上贴着胶带。她身后的黑衣人猛地转身，手中的注射器针头闪着寒光。
“警察！放下武器！”周岚的喝令声中，黑衣人竟直接扑向电闸！
“砰！”
枪声在密闭空间震耳欲聋。黑衣人踉跄着撞上配电箱，电火花噼啪炸响的瞬间，整个B2层陷入黑暗。
“小心！”陆风扑倒王晗，一支针管擦着他后颈钉入档案柜。黑暗中传来打斗声和金属碰撞的脆响。
应急灯亮起时，周岚正将黑衣人反剪双手按在地上。王晗已经解开女保洁员的束缚，对方剧烈咳嗽着指向通风管道：“我妈……他们把我妈塞进去了！”
陆风撬开通风口盖板，张桂芳青紫的脸赫然出现在手电光下！老人脖子上缠着氧气管，胸口还有微弱起伏。
“还活着！叫救护车！”陆风探身去拉人，突然摸到老人紧攥的右手。掰开手指，掌心赫然是用血写的「01=周」。
周岚的身影在应急灯下晃了晃。王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后退半步。
“不是我父亲。”周岚的声音像淬了冰，枪口稳稳指着刚被制伏的黑衣人，“让他自己说。”
黑衣人突然发出诡异的笑声，嘴角渗出黑血——又是毒牙！
陆风一个箭步捏住他下巴，却为时已晚。濒死的瞳孔里倒映着周岚的身影，黑衣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周处长……二十年的债……”
尸体轰然倒地。王晗颤抖着指向黑衣人耳后：“看这个纹身！”
蓝黑色墨迹组成的数字「3072」下方，多了一行小字「忠诚于01」。
周岚的脸色变得惨白：“他们在栽赃。我父亲三年前就中风卧床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陆风盯着血字沉思片刻，突然扒开黑衣人衣领——锁骨位置有个新鲜的针孔。
“他不是自杀。”陆风举起从尸体口袋摸出的手机，“最后通话记录是25分钟前，对方用了变声器。”
王晗正在检查张桂芳女儿的情况，闻言抬头：“会不会真正的‘01’就在附近监控？”
杨锐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里炸响：“陆侦探！鉴证科在赵世凯的U盘里发现视频！是二十年前——”
电流杂音中，视频片段断续传来：
「……海港城资金必须今晚转移……周处长放心……3072通道已建立……」
背景里戴墨镜的年轻人正在文件上盖章，而递文件的手腕上，赫然戴着镶有翡翠的百达翡丽手表。
周岚的配枪突然掉在地上。
她盯着自己颤抖的左手腕——那里正戴着同一款传家手表。
“不可能……”她后退撞上档案柜，“这视频是伪造的！我父亲从来不管财务！”
陆风弯腰捡起枪递还给她：“翡翠表盘在紫外线下有特殊荧光反应。鉴证科能鉴定视频真伪。”
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王晗突然拽了拽陆风袖子：“张桂芳醒了！”
奄奄一息的老人嘴唇蠕动着，陆风俯身凑近，只听她气若游丝地说：“……周处长……有两个……”
话音未落，老人突然瞪大眼睛看向周岚身后。陆风本能地侧身翻滚，子弹擦着他肩膀击中档案柜！
“小心狙击手！”周岚扑灭应急灯。第二发子弹击碎了他们刚才站立位置的花盆。
黑暗中有金属滚动的清脆声响。
“手雷！”陆风拽着王晗扑向档案柜间隙。爆炸的气浪掀翻了三排铁架，漫天纸页如雪片纷扬。
咳嗽声中，杨锐带着特警破门而入。红外线瞄准器的红点在烟尘中扫视，却再没发现狙击手踪迹。
“B2通风管道直通地下车库。”杨锐扶起满脸是血的王晗，“狙击手跑了，但我们在管道里找到这个。”
沾满机油的信封里，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五个年轻人站在海港城奠基石前，其中戴墨镜的赵世凯正在与身旁人握手——那人西装袖口露出半截翡翠表链，而照片边缘被撕去的部分还残留半只戴同款手表的手。
王晗突然指着照片背景：“看工地围挡上的字！”
放大镜下的模糊字迹显示「海港城项目第3072号工程」。陆风瞳孔骤缩：“不是组织代号……3072本来就是工程编号！”
周岚用纱布按着额头的伤口，声音沙哑：“所以所谓‘3072洗钱网络’，其实是利用当年工程漏洞建立的资金通道？”
“而‘01’……”陆风的目光落在照片最中间那个被众人环绕的模糊身影上。
那人只有半个背影入镜，但后颈处若隐若现的胎记形状，与此刻正从电梯走来的陈副局长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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