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时,陈管家将那张沾着唇印的名片压在青瓷镇纸下。
二楼诊疗室飘来若有若无的艾草味,混着雪莲清苦的气息,像某种无声的宣战。
“滇南噬神经菌对中枢神经的损伤是不可逆的。”李医生对着CT片摇头,却在瞥见白若雪指尖流转的银针时噤了声。
那些裹着冰碴的针尖正悬在楚老爷子太阳穴上方三寸,针尾缀着的金铃随着她手腕轻颤,发出只有祝由术传人才听得懂的嗡鸣。
白若兰的尖嗓门撞碎玻璃闯进来时,第七枚金针刚好没入风池穴。
白若雪睫毛都没抖一下,沾着药汁的棉球在老爷子耳后画符,“劳驾陈叔把落地窗关上,春寒容易引动肝风。”
“白小姐这是心虚了?”扛着摄像机的记者趁机将镜头怼到诊疗台前,“听说您用巫术冒充中医……”
“《黄帝内经》载‘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白若雪突然转身,发间银簪划过冷光,“要拍就拍清楚些,劳驾把聚光灯往膻中穴打——您扛的索尼PXW-Z280有夜景增强模式吧?”
人群突然静了半拍。
白若兰攥着圣罗兰口红的手僵在半空,她没想到这个向来寡言的姐姐竟能准确报出摄像机型号。
闪光灯此起彼伏间,白若雪已展开泛黄的行医札记,某页夹着的泛海国际医院公章清晰可见。
“三个月前仁和堂的带状疱疹案例,需要调监控验证吗?”她食指轻点病例上龙飞凤舞的签名,腕间翡翠镯与药柜里的雪莲蕊同时泛起幽光。
楚逸尘斜倚门框削着苹果,果皮连成长蛇钻进白大褂口袋——那里藏着他连夜从米其林三星主厨手里换来的松露菌丝样本。
白若兰忽然咯咯笑起来:“伪造病例谁不会呀?就像姐姐当年伪造高考……”
“楚氏法务部刚更新了诽谤罪的量刑标准。”楚逸尘慢条斯理地将苹果切成兔头形状,“听说白二小姐上个月在拍卖会赊了三百二十万的粉钻?”他刀尖突然转向镜头,“这机器开着呢,需要我展示白氏药业偷税漏税的财务报表吗?”
人群潮水般后退时,白若雪正将第八根金针刺入印堂。
老爷子喉间突然发出鸽子般的咕噜声,蜡黄面皮泛起血色,浑浊眼珠竟跟着她悬丝诊脉的银铃转动起来。
李医生手中的听诊器“当啷”落地——那本该坏死的听神经正在复苏。
“劳烦诸位让让。”陈管家突然推着餐车闯入,三层屉笼蒸腾着药香,“小姐该用午膳了。”掀开盖布的瞬间,七十八种药材在翡翠碗里摆成河洛八卦图,最中央的雪莲蕊上凝着未化的天山冰晶。
白若兰还想说什么,却被楚逸尘用雕成凤凰状的萝卜花堵住嘴。
她踉跄后退时,口红在古籍扉页蹭出道狰狞红痕,正压着“滇南菌毒须以人血为引”那行小楷。
暮色漫过窗棂时,诊疗室突然传来器皿碎裂声。
白若雪扶住突然抽搐的老爷子,发现他耳后符咒正渗出孔雀绿荧光——与她今晨在翡翠碗边缘发现的菌丝如出一辙。
窗外更漏声恰在此刻敲响,楚逸尘握着雕刀的手顿了顿,刀尖还沾着从松茸里剖出的未知孢子。
(续写部分)
银针尾端的金铃突然发出尖锐蜂鸣,白若雪指尖沾着老爷子耳后渗出的绿液,在灯光下捻出细丝状菌斑。
李医生凑近时嗅到熟悉的松露气息,忽然想起楚逸尘白大褂里那些菌丝样本——那些本该锁在实验室的孢子,此刻正在翡翠碗边缘缓慢蠕动。
“取七钱天山冰晶。”白若雪突然扯断发间银簪,簪头暗格滚出三枚刻着巫医图腾的玉片,“混三滴未时出生的处子血。”
满室哗然中,楚逸尘忽然将雕着凤凰纹的苹果塞进她掌心。
鲜红果肉渗出汁水,顺着他虎口未愈的刀伤渗入玉碗——那是今晨为取松露菌丝被冰镐划破的伤口。
白若雪眼睫微颤,发现冰晶融化的速度比预计快了十二秒。
“胡闹!”李医生刚要阻拦,却被药雾呛得连退三步。
那些孔雀绿的菌丝在血水里疯狂扭动,渐渐凝成半透明的琥珀状结晶。
白若雪将结晶置于银针尖端,突然刺入老爷子耳后翳风穴,针尾竟发出类似编钟的共鸣。
窗外暮色骤然暗沉,陈管家及时点亮八十一盏莲花灯。
白若兰趁机摸向古籍的手突然被烫伤——被口红污染的书页正在发烫,“滇南菌毒”四个字渗出黑血般的墨迹。
她惊恐地发现那些菌丝正顺着自己指甲缝往皮下钻,腕间卡地亚手镯突然迸裂成两截。
“劳驾递下犀角刮刀。”白若雪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楚逸尘立即从餐车底层抽出嵌螺钿的乌木盒,里面躺着枚裹满药泥的犀角片——正是他昨夜用三份松露鹅肝配方从拍卖会换来的明代御医遗物。
当第九枚金针没入百会穴,诊疗室忽然卷起带着雪莲香气的旋风。
老爷子喉间发出响亮的呛咳,吐出团裹着菌丝的黑色血块。
李医生颤抖着举起听诊器,发现原本坏死的神经传导音竟如春溪破冰般清亮。
“快看CT影像!”不知谁喊了声。
显示屏上,原本扩散的菌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最终聚在耳后形成米粒大小的结晶。
白若雪用银簪挑破那处皮肤,滚出来的琥珀色颗粒与玉碗里的产物一模一样。
欢呼声炸响的瞬间,白若雪踉跄着扶住药柜。
楚逸尘及时将掺了阿胶的参茶递到她唇边,杯沿还粘着片雕成雪莲状的梨肉。
众人没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割伤——为保持处子血的新鲜度,那道伤口每隔两小时就要重新划开。
庆功宴的烟火照亮露台时,白若兰正在车库疯狂擦拭指甲缝里的菌丝。
那些小东西在酒精棉片上扭成“叛徒”的字样,她尖叫着踩碎祖母绿耳坠,从碎渣里摸出把黄铜钥匙——这是上次回白家老宅时,从父亲书房暗格里偷来的。
“小姐,您要的雪莲蜜羹。”陈管家突然出现在走廊转角,苍老手指状似无意地拂过墙上家族图谱。
当他的袖口扫过白若雪生母照片时,一小截密室结构图从相框夹层露了出来。
宴会厅传来《桂枝汤》古琴曲,白若雪借口换礼服闪进藏书阁。
月光透过菱花窗,正好照亮她腕间翡翠镯的某个切面——那里浮现出与密室结构图完全吻合的纹路。
陈管家悄悄将老宅钥匙塞进保温食盒底层,食盒标签写着:小姐的生辰礼,当归三钱,独活二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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