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游一怔:“你的意思是——”
“我们不是明着动。”魏氏从案上拿出一封暗令,缓缓拍下,“我们是递刀。”
“这回,要他命的,不是我们。”
“是律法。”
三日后,北境平州营后方,粮草库内。
赵五和小药徒正清点药材,突然一个兵士慌慌张张冲进来。
“出事了!”
“有人举报,赵氏药站擅自熬制未经许可的‘烈性兵药’,致两名兵士服用后中毒不醒!”
“现在,督查营要查你们整座药仓!”
赵五脸都白了:“啥?谁举报的?”
那兵士喘着气说:“好像是叫许成的,管后勤账本的,说他手里有药材对账清单——说你们用药超量,掺料不明。”
赵五瞪眼:“这人是咱的人吗?”
赵毅却在后头缓缓走出来,一字一句道:“不是我们的人,是魏氏的人。”
“我早查过了,他是京中魏家账房那头调过去的。”
“这回,是他们递了刀。”
当天下午,兵营督查带人封了药站三层药柜,贴上红漆封条。
“赵总监,按规矩,你这是越制私炼,必须停职配合查验。”
赵毅没说话,只伸手从桌下抽出一本账册、一封文书。
“这里是我药站入库记录,每一味药都按军需制式登记,熬药过程有据可查。”
“这份,是我三日前送至边镇验司的同步备份。”
“你们要查,我奉陪。”
“但我有言在前,若有人借查之名,毁我药案、乱我药批,我赵某人不认规矩,只认拳头。”
夜里,赵五气得直拍桌:“这魏氏太毒了吧!她打不赢你,就搞事栽赃?”
赵毅淡淡说道:“她不是搞事,她是在布局。”
“她知道正面斗不过我了,就换套路。”
“这一次,是玩文的,玩律法、玩舆论。”
“等这波要是我撕不回清白,她就能抓住由头——说我赵毅专权、扰军、谋私。”
“到时候,不用她动手,我就得自己卷铺盖回京领罪。”
赵五问:“那咱现在怎么办?”
赵毅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封好的药包。
“这两日用药之中,有三包‘铁石化骨散’是被掉包过的。”
“我怀疑,就是那两名‘中毒’的兵士服下的。”
“你亲自去,把他们的吐药、呕血、脉证全部抄回来。”
“我要在军司面前,当场解剖这封药材案。”
两天后,兵营会审厅。
赵毅带着药案站在台前,手中捧着那包药。
“这是当日所谓中毒所服之药。”
“外表看无异,但内里掺有微量石化草粉末,属寒性剧毒物,可致经脉凝滞、昏迷僵直。”
“这不是我赵氏方药。”
“而是被换过的。”
“此药现只在粮草清单中出现三包。”
“请将许成带上来。”
会场一片寂静。
不多时,许成被军卫押上堂前,嘴里还喊着冤枉。
“不是我!我只是照帐办事的!”
赵毅冷冷一笑:“那你敢不敢跟我对账?”
“我这里有药材调配明细,还有熬药时的炉温记录、时间周期。”
“你说我们擅自熬制,那我问你——药在哪儿熬的?谁抬的?哪个炉的灰里检出剧毒?”
“说!”
许成当场吓得脸发白,腿都软了。
赵五在一旁喊:“还演不?我们家少爷要真是私炼药,你敢来闹这出?”
“你们是拿命在碰瓷!”
军司大人脸色铁青,当场下令彻查粮草后勤仓库。
结果不查还好,一查直接揪出整整两箱来历不明的药材,封签还是假冒的。
赵毅指着那些封签说道:“这些全是南疆淘汰下来的陈料,吃下去不是病,就是死。”
“他们想杀兵,却要让我赵氏来背锅?”
“我要是今日不翻出来,是不是我明天就得穿囚衣回京?”
“你们自己说,这种事还要继续遮着盖着?”
会后,军司当场宣判:
许成勾结后勤私贩毒药,意图嫁祸赵氏,军法处决;
粮草署主管连降三级,立查魏氏勾结军中之嫌;
赵氏药站冤屈洗清,原职复任,并赋予“北境兵药线调控独署权”。
那天夜里,赵五端着热汤递进来,兴奋得不行:“少爷,这回咱可算是打赢了!”
“魏氏那刀,没砍下你,反手砍了她自己人。”
赵毅接过汤,喝了一口,缓缓说:“这不叫赢。”
“这叫挖坑。”
“魏氏是真想杀我。”
“但这次,她用的是‘律刀’。”
“下次,她不会再藏刀鞘里。”
“她要真疯起来,我得先把她圈死。”
“要不然,她就不是断我药路,是断我命脉。”
赵氏药站的雪,又厚了一层。
三大营的兵卒这几日都安静了不少,不是因为天冷,而是因为整个北境传出一个消息:
“兵药归赵。”
赵五坐在药炉边边磨药边说:“少爷,现在三营都用你方子,军司那边还亲自发文封了你的独调权。”
“你现在要是说声换旗子,怕是这三万兵都得听你的。”
赵毅正翻着一封从南疆寄来的账册,淡淡地回了一句:“你想让我死得快,就说这种话。”
赵五愣了:“我夸你都不行啊?”
赵毅抬头盯着他:“记住,我赵毅是种药的,不是练兵的。”
“他们怕我,是因为我救了命,不是因为我有兵权。”
“只要咱不碰刀,就没人能明着动咱。”
“但如果有一天我真站在兵营最高的位置……”
“那就不是兵药之争,是药权之战。”
当天中午,三营主将秘密会晤。
会中话不多,直接递出一封联名书信,上头只有一句话:
【恳请设立“北境兵药总库”,由赵毅任库正,管理药批、药价、药流、药律。】
赵毅看完信,沉默了片刻。
“你们真愿意让我掌这库?”
方震笑了一声:“你敢吃三营药,我们就敢给三营命。”
洛岭营将领也点头:“说实话,咱们这些当兵的,平时吃谁的药都是命,但从来没人敢保。”
“你赵毅说话算数。”
“你说‘谁吃药谁签名’,你敢担责,咱就敢签。”
“所以这库,除了你,没人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