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这片雪原第二次迎来不速之客了。
一样的漆黑色色制式军装和铠甲,只是没有了那层雪白色的伪装而已。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仿佛雷鸣般震动着积雪,让这片土地也在惊惧中颤抖着。
他们,是沉默的卫兵,是敌人的梦魇。
他们,是第四军团的士兵。
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不足半个小时了。狂风和大雪一度阻碍了这只军队前进的脚步,可是却无法击垮士兵们前进的意志。
他们踏过了国境线,扛住了暴风雪,他们在前进,他们的目标就在前方。
领头的士兵看向了远方的雪山——唯有这个目标,在这白雪皑皑的苍茫雪原之上才显得如此清晰。
这里是乌萨斯,天寒地冻是这里的常态,夹杂着碎冰的暴风阻碍了前进的视野,就连参照物,也只能找到一个大概。
雷维不在军中,却带走了第四军团的军旗,而雪狐则留在了美克伦堡的前线,现在的第四军团,没有人在指挥。
但是,第四军团,确实根本不需要指挥。
无名的士兵微微抿住了嘴唇。
就算在没有雷维坐镇,也没有雪狐代理指挥的情况下,第四军团依旧像是一个精密的仪器,会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运作。
这场战争的转折点,全看他们的速度——这是他们的指挥官当日离开之前留下的话语。
然后,他就潇洒地回头,仿佛是在迎接又一场胜利,而不是随着敢死队去赴死。
没有什么计策,也没有胜利的承诺,就连那个战无不胜的指挥官也只能用那近乎自我牺牲的赴死态度来创造出最好的进攻环境——这场战争注定是残酷的,无奈的。
而自己,也唯有用自己的生命去捍卫自己的誓言,即使倒下,也要让敌人的刀锋,无法降临在卡兹戴尔的国土之上。
前进!前进!向着风暴的方向!
前进!前进!向着死亡的前方!
前方还有自己业已牺牲的手足袍泽,前方还有那个始终运筹帷幄战无不胜的指挥官。
唯有快一点,再快一点——也许,还来得及,在他们全部罹难之前,救回更多的幸存者。
或是——至少带他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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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崩地裂般的雪崩呼啸着落下大地的时候,一切生物都在这天威般的攻击中颤抖着。
乌萨斯的士兵不惧怕战争,但他们深知这片雪原上最为恐怖的永远不是人,而是天灾,特别是雪崩。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雪崩的速度之快,远超想象,几乎才听到声音,绵密的雪就夹杂着冰块呼啸着砸向猝不及防的大军。
十万人,在这茫茫天地之间,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仅仅只是数次呼吸的功夫,这支战功卓著身经百战的军队,没有被敌人的刀枪所击倒,却在乌萨斯自己的国度,被天灾冲垮了。
当弗拉基米尔挣扎着甩开身上的积雪和坚冰站起来的时候,他能够看到的,就只剩下了白雪皑皑的雪原,和满目疮痍的大地。
十万人,足足十万人的第四军团啊!就这样消失了!
此刻,这位老乌萨斯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看着身边缓缓聚集过来的士兵,他的眼神之中只有悲哀。
他们,是这场灾难之中的幸存者。天灾之下,只有这不到一万人,还留存了下来。
弗拉基米尔闭上眼睛,不忍心看着眼前的残兵。
(雷古勒斯·哈维,我小瞧你了!……你太狠了!太狠了!)
特地跨过了边境线,率先发起攻击,让士兵拼到最后一人,直到只剩下他一个……这一切都是示敌以弱的计策,甚至可以说,那个男人一开始就把自己摆在了需要牺牲的位置!
当看到他身边的士兵全部倒下的时候,就连自己,也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可就是这一口气,要了第四集团军的老命!
这个疯子!!
他手中已经没有棋子可以下了,所以他把自己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好让自己“将军”——然后才发现,自己,才是被将军的那个人。
“将军!快看!!——这不可能!”
乌萨斯军人的惊呼,让弗拉基米尔回过神来,顺着士兵不可置信的眼神和手指的方向,他抬头看了过去。
然后他也呆滞了。
面前的雪地里,那个萨卡兹人曾经拼死抵抗的地方,现在并非空无一人。
——还有一个人,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过。
呼啸的北风吹开了他手中的军旗,让旗帜在空中迎风招展,狰狞的红色狼头上,狼的眼神仿佛依旧瞪视着所有第四军团的敌人,正如执棋者坚毅不屈的眼神,一模一样。
雷古勒斯·哈维,他——竟然还没死!!
(杀了他!)
(杀了他,为枉死的兄弟们复仇!!)
内心中的一个声音正在向着自己低语,弗拉基米尔·德拉科维奇凝视着远方的身影,按奈不住内心当中的愤怒和疯狂:他知道,这只是无用的发泄——
——但是他现在需要发泄!
——他要告诉那个男人,即使是雪崩也没能击倒乌萨斯的军团!
——终有一日,我们会踏破你们的国度!烧毁你们的城市!
——而这一切,就从你开始!
乌萨斯指挥官的手缓缓摸向了腰际的战刀,准备亲自动手。
只是下一秒,他看到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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