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随着一声沉闷的砸落声,奇形怪状的黑色金属桩被楔入冰原的永久冻土之上。
身形高大的独眼巨人半跪在冰面上,即便以他的体制,在这种环境下也不得不穿上了御寒的防护服,被冻到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终于完成了又一次“工作”。
呼啸的极风卷起冰晶,在探照灯的光柱里织成细密的银网。
“……难以置信,这种‘粗制滥造’的密文板居然真的有用。”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Die-Harder侧过头,瞄着半米外上风口的雪祀。埃克提尔尼尔的手依旧紧握着战锤,保持着始终可以出手的监视状态——但至少现在为止,这位雪祀的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
独眼巨人没有回答,只是回头继续观测被钉在地面的“密文板”——或者不如说是符文桩子——幽蓝的符文在超低温下泛着磷火般的微光,而在这根“桩子”之下的冰层,原本已经蔓延向前的黑色暗流似乎遇到了什么阻碍般逡巡不前。
“这种事情别去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眼见手头上的工作已经取得了成效,Die-Harder站起身,吐出一口气。热气在空中迅速雾化为白,袅袅散去。
“如果你的萨米什么都不告诉你,不妨试着问问雷古勒斯大人——其实我倒也挺感兴趣的。”
埃克提尔尼尔不答,转头看向二十米外的冰丘上那道黑色身影——超过零下五十度的气温就连自己都必须借助防寒服来保持体温,但那道仅披一件单薄风衣的身影却似乎完全不受影响。风雪和冰霜仿佛避着他的身形一般吹过,而那道身影沉默着一动不动。
“雷古勒斯·哈维……”
这个名字对于雪祀而言是陌生的——但正如那位所言,“萨米”对那位的态度,却如同老熟人一般,甚至预见过他的到来。
也正是在古勒斯·哈维与萨米意志短暂而无声的交谈之后,那个男人伸出手,自然而然地不凭借族树就接住了凭空落下的五块密文板,随即将自己指尖的血涂在了密文板上,制作出了五枚状态奇特的“桩”。
将“桩”埋入雪原深处——这是萨米的意志所给出的答案。尽管没有理由,但眼见为实的结果已经告诉了雪祀很多东西。
在此之前,除了萨米的意志本身,似乎还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真正意义上能够抑制那种邪魔那诡异的扩张,但自己身后的男人似乎能够轻易做到……这是否意味着那个男人本身拥有的位格,已经能和萨米的意志持平……
……甚至在祂之上?
摇了摇头,年轻的雪祀将杂念从脑海中甩开。
(无论如何,部族总会遵从萨米的意志——这是我们与‘祂’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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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的丽人平静地面向前方。
在她站立的周围,数以万计的“生物”此刻正如同让人头皮发麻的蝗群,以扭曲姿态从四面八方向她逼近。
他们的穿着和样貌各不相同——乌萨斯人、萨米人、哥伦比亚人……甚至是萨卡兹,但无一例外的是,那些原本代表理智的虹膜部位,正被一团几乎有半张脸大小的、不断抽搐苍白光环取代,像极了被钉在标本盒里的发光水母。
特蕾西娅并没有睁开闭上的双眼,就任由自己被伪装过的气息在冰原上流淌。
这些坍缩实体——甚至不能被称为“邪魔”的过渡性存在。现在的自己在它们的眼中,应该如同一位在黑暗中不知所措的盲人,一份……值得吞噬的牺牲品。
冰层之下,漆黑色的河流不知何时正在她脚下丝丝汇聚,四面八方而来,仿佛开在极寒之地的曼陀罗花。
数秒之后,最靠近萨卡兹丽人的离坍缩体突然加速,四肢关节以人类根本无法达到的方式扭曲,随即爆发出难以想象的速度朝她冲来。
特蕾西娅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厌恶,随即天地之间仿佛刹那间失去了颜色。
眨眼间?不——应该比这更快,但仅仅只是那一瞬间的功夫,那被剥离的色彩重新回归。
无数黑与红交织的锁链从虚空中迸射而出,刹那间精准刺穿了数以万计围攻特蕾西娅的坍缩实体,绞碎了那些令人望而生厌的坍缩光环。而在失去光晕的一瞬间,那些被强行扭曲的生命也在刹那间走向终焉,化为冰原上的飞灰。
而特蕾西娅回过头,看向靠近身后的白色人形——祂被包裹在一层银白色的光晕之中,头上长着如同埃拉菲亚一般的角。
“安玛……”
轻声呼唤着来者的名字,特蕾西娅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敬意。
“您是一位伟大的母亲……但萨米……乃至泰拉,无法永远活母亲的怀里。”
萨卡兹丽人叹了一口气,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决然。
“‘门’已然开启,门后那满溢而出的是什么,你比我观察得更久,也更清楚。”
“人类必须学会如何自救——泰拉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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