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锁链突然绷直如弦，勒得云澈脖颈生疼。
他胸前鲜血正顺着他的衣襟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洇出蜿蜒的红痕。
黑鳞从后颈爬至下颌，每一片鳞甲都像烧红的铁片，烫得他眼眶发疼。
"叮——检测到百里内三件法宝：青铜鼎残魂、锁魂玉碎片、噬天护甲完整形态。
当前反噬等级：三级。"系统的提示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响，"抵消反噬需代价：一滴心头血。"
云澈喉间翻涌着黑焰，那是兽魂觉醒时特有的灼烧感。
指尖掐进胸心，鲜血珠串般落下，他却偏要逆着疼，将染血的指尖按在锁链交缠处："系统，给我断！"
锁链应声炸成碎片。
黑鳞却趁势暴涨，在他后颈凝结成一副暗鳞甲胄，甲片相互碰撞发出金铁之鸣。
祠堂梁柱上突然浮现暗红图腾，与兰芝之前给他看的龟甲纹路分毫不差，那些扭曲的兽首仿佛活了过来，正顺着柱子往下爬。
"小澈！"李长福的手突然抓住他手腕。
李长福瞳孔里泛着诡异的青芒，染血的玉简残片重重按在他丹田，"这是...初代大长老的锁魂诀...压不住兽魂就用它..."
黑袍老者之前逃走后，吞服了很多灵丹后，再次快速追杀云澈。他的白发无风自动，周身悬浮着上百枚玄铁碎屑，每一枚都像淬了毒的针，尖端正对着云澈心口。
黑袍老者脸上的皱纹里渗出黑血，嘴角咧到耳根："十五年前我偷换了噬天兽的残魂，本想借它化仙，谁能想到那畜牲认主！
你娘当年抱着你跪了三天三夜求我救你，我就把兽魂封进你骨髓——现在它要啃噬你的本源了，你以为你的心头血能挡？"
院外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吟唱。
是村民！
那些被兰芝挡在门外的村民，此刻竟自发围成圈，用最古老的驱兽咒在咒杀他。
咒声像无数根细针扎进识海，云澈踉跄撞碎雕花屏风，跌进后院药圃。
泥地里还留着他今早帮王婶翻土的痕迹，可现在，每一株药草都在咒声中枯萎。
"叮——检测到地底三丈有青铜鼎残骸。"系统提示音突然清晰，"建议使用玄铁碎屑激活封印阵。"
云澈反手抓过黑袍老者刚才震落的玄铁碎屑。
那些本是要取他性命的凶器，此刻在他掌心发烫。
他咬着牙将碎屑按进泥里，七枚碎屑正好对应北斗七星的位置。
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青铜鼎的暗纹顺着裂痕蔓延，在药圃中央形成一个巨大的封印阵。
"你体内的兽魂认主了。"
黑袍老者的声音从识海深处传来。
云澈猛地抬头，却见阵法中央浮起一道半透明的黑袍身影——是灵台镜里那个模糊的老者！
他的指尖点在云澈眉心，"当年我用青铜鼎封了噬天兽，却没料到有人偷换残魂。
现在它认你为主，不是要吞噬你，是要..."
院外传来火把噼啪的炸响，村民们举着火把冲进祠堂的脚步声近了。
云澈抬头看向药圃上方，不知何时，祠堂梁柱上的噬心图腾已蔓延至整个屋顶，暗红色的光笼罩着他，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黑鳞在甲胄下翻涌，可这一次，他竟能清晰感知到兽魂的情绪——不是暴戾，是...期待。
系统的提示音还在继续，可他听不清了。
他只觉得玉珏在胸前发烫，看见青铜鼎的纹路爬上他的手腕，看见自己的影子正与图腾里的九首兽慢慢重合。
"吱呀——"
祠堂大门被撞开的瞬间，云澈的双脚离开了地面。
他悬浮在噬心图腾中央，黑鳞甲胄泛着幽光，额间的玉珏印记与图腾上的兽眼同时亮起。
火把的光映在他脸上，照出他眼底翻涌的黑焰，也照出他嘴角那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似兽非人的笑。
村民举着火把冲进祠堂的瞬间，火光照亮了满室狼藉。
云澈悬浮在半空中，黑鳞甲胄泛着幽蓝的光，后背的鳞甲正片片裂开，露出两道暗红的缝隙。
缝隙中，一对竖瞳缓缓睁开，漆黑如墨，中央却凝着一点金芒，像两簇燃烧的鬼火。
他额间的玉珏印记与头顶的噬心图腾交相辉映，暗红的光流顺着图腾纹路钻入他体内，在皮肤下形成蜿蜒的火痕。
"怪物！"人群中有人尖叫。
王婶的火把"哐当"落地，火星溅在她脚边，她却像被抽去了脊骨，瘫坐在地。
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举着锄头冲上前，可刚到图腾边缘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撞在祠堂的木柱上，发出闷响。
"噬天者...当为祭..."黑袍老者跪在玄铁剑阵中央，白发下的脸青黑如鬼，嘴角的黑血还在往下淌。
他盯着云澈后背的竖瞳，声音里混着哭腔，"十五年前我偷了兽魂，本想等它吞尽宿主本源，我就能夺舍成圣...可它认主了！
认主了啊！"他突然癫狂地大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当年那女人跪了三天三夜，不是求我救这孽种，是求我把兽魂种进他身体！
是那女人...是她算准了噬天兽会认主！"
云澈的指尖轻轻颤抖。
他能听见黑袍老者的话，却像隔着一层雾。
系统的提示音时断时续："检测到兽魂本源共鸣...反噬抵消功能已激活...当前可吞噬玄铁碎屑强化甲胄..."
"退下！"人群中传来兰芝的厉喝。
她挤开村民，手中的青铜铃剧烈震颤，铃舌撞在铜壁上，发出破音的嗡鸣。
可当她的目光触及云澈后背的竖瞳时，铃身"咔"地裂开一道细纹。
她踉跄两步，突然想起什么，颤抖着指向云澈后颈："看...看他后颈！"
所有人的目光随之扫去。
在云澈后颈的鳞甲缝隙里，一片菱形鳞片正泛着奇异的幽光。
那光不是暗红，也不是幽蓝，而是带着几分青碧，像深潭底沉了千年的玉。
它随着云澈的呼吸轻轻起伏，每一次起伏都带动周围的鳞片发出细微的震颤，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那是...青龙纹？"人群中有人低语。
云澈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玉珏知何时已融入皮肤，只留下一道淡红的印记，而在印记下方，隐约能看见与后颈鳞片同色的青碧纹路，正顺着血管往手臂蔓延。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在村外山涧，他曾捡到半块刻着青龙的残玉，当时系统提示"检测到低阶法器碎片"，可他没在意，随手收进了纳戒。
此刻，那残玉的触感突然清晰起来，像有一根无形的线，正从他后颈的鳞片出发，穿过层层衣物，轻轻勾住了那半块玉。
"哐——"
祠堂外传来更剧烈的响动。
是守夜的护村队赶来了，他们的脚步声混着铁器碰撞的脆响，正顺着青石路往祠堂奔来。
云澈后背的竖瞳缓缓闭合，鳞甲重新合拢，将那抹青碧的光掩进暗纹里。
他的双脚落回地面，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后颈——那里的鳞片还在微微发烫，像在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
黑袍老者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望着云澈后颈的鳞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黑血溅在玄铁碎屑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青龙...青龙..."他呢喃着，目光突然变得空洞，"原来不止噬天兽...原来..."
黑袍老者的真正身份其实就是这个仙村十五年前所有被古兽伤害而亡的村民的亡魂集合体，由于怨念不化，形成了如今的黑袍老者。
风从门外灌进来，吹起云澈的衣摆，后颈的鳞片在风中轻颤，仿佛在应和着某个尚未响起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