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通道的应急灯在头顶明灭不定,红光将涌动的人群切割成破碎的剪影。
行李箱的滚轮与金属地面碰撞出刺耳的声响,混着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在封闭的空间里形成诡异的共振。
有人怀里的宠物猫炸着毛嘶鸣,爪子深深陷进主人肩头,却仍死死抓着一袋摇摇欲坠的猫粮。
猫粮颗粒随着颠簸不断从袋口溢出,在地上滚成闪烁的琥珀色弧线。
我拽住逆流而上的程序员时,他的衬衫第二颗纽扣“啪”地崩飞,在空中划出银色抛物线。
他的眼镜歪斜地挂在鼻尖,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怀里死死抱着的主机箱还在发烫,散热口不断冒出带着焦糊味的白烟。
“兄弟!反了,那边是维度裂缝!”
我扯着嗓子吼道,耳膜被远处传来的高频尖啸震得生疼。
头顶的天花板开始剥落,混凝土碎块如雨点般砸落,有块碎石擦着程序员的耳畔飞过,在墙上砸出个冒着蓝光的孔洞——那是高维生物能量侵蚀的痕迹。
“我知道!”
他突然扯开嗓子,声音里带着哭腔的癫狂,
“我刚写完的《宇宙级防沉迷系统》代码还在主机里!要是带着半成品跑路,我死后有什么脸见图灵!”
他猛地甩开我的手,主机箱的棱角在我小臂擦出火辣辣的白痕。
就在这时,逃生通道的金属墙壁突然像融化的蜡油般向内凹陷,伸出无数条由光线组成的手臂。
人群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有人被光线触须缠住脚踝,瞬间消失在扭曲的空间褶皱里。
程序员脚下一滑,主机箱脱手而出,在地面上划出长长的火花。
“接住!”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扑过去,银色光纹顺着手臂暴起,在指尖凝聚成一层半透明的能量护盾。
主机箱撞上护盾的刹那,我听见里面的硬盘发出濒临崩溃的咔嗒声。
程序员红着眼眶扑过来,额角的伤口不断渗血,在主机箱外壳晕开暗红的印记。
“求你了,”
他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带着令人心悸的绝望,
“让我回去取代码。那个系统能让高维生物的认知产生逻辑悖论,是我们最后的......”
他的话被突然炸开的气浪冲散,不远处的防爆门被某种力量扭曲成麻花状,紫色的熵增场如潮水般涌来。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拖着他往逃生舱方向狂奔:“代码比命重要?!”
“对!比命重要!”
他挣扎着嘶吼,镜片不知何时已经碎裂,
“你以为我们上次用炸鸡虫洞侥幸成功是偶然?那也可能是高维生物故意放水的实验!如果他们在观察我们的应对模式,那么只有打破这种模式......”
他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溢出带着蓝光的血液,
“我的代码能创造出他们无法理解的混沌算法,就像在他们的系统里植入无限递归的死循环!”
我们跌跌撞撞冲进发射井时,逃生舱的舱门正在缓缓闭合。
我瞥见舱内人们各异的表情:有人紧紧搂着孩子,有人对着全家福照片流泪,还有个老太太在给她的宠物鸟整理羽毛。
程序员突然挣脱我的手,把主机箱塞进我怀里:“带着它走!记住,要在跃迁的瞬间......”
他的话被刺耳的警报声切断,整个发射井开始剧烈震颤。
我看着他转身逆着人流跑去,银色光纹在他背后若隐若现——原来不只是我,某些人的基因里早被埋下了对抗的火种。
逃生舱的舱门完全闭合前,我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紫色的能量洪流中,手里高举着U盘,仿佛举着一面旗帜。
当逃生舱冲破大气层的刹那,我打开主机箱,在满是焦痕的主板上找到了那个插着的U盘。
量子计算机自动读取数据的瞬间,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执着——那些代码根本不是防沉迷系统,而是用人类思维逻辑编织的牢笼,是专门为高维生物打造的认知陷阱。
后来,在新宇宙的避难所里,我时常会想起那个抱着主机狂奔的程序员。
有人说他是疯子,有人说他是英雄,但我知道,在末日的裂缝里,总有些东西比生命更值得守护——无论是一袋猫粮,还是一串可能改变命运的代码。
而我们这些幸存者,不过是带着这些执念的碎片,在无垠的宇宙中寻找重生的可能。
逃生通道。
震动震得我牙齿打颤,怀里的量子密钥硌得肋骨生疼,活像揣着个随时会爆炸的榴莲。
应急灯像喝醉的萤火虫般纷纷坠落,有一盏擦着我的鼻尖砸在地上,炸出一片火花。
“早知道该给密钥套个防撞壳!”我一边问候高维生物祖宗十八代,一边用肩膀撞开变形的防火门,金属扭曲的吱呀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主控室的虹膜识别器泛着诡异的紫光,机械音冷冰冰地吐出“权限不足”时,我差点把密钥当飞盘砸过去。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的基因图谱上个月刚录入!”
话音未落,皮肤下的银色光纹突然烫得像刚出锅的铁板烧,它们顺着门缝钻进去的瞬间。
锁孔里传来炒豆子般的噼里啪啦声,还混着股烧焦的橡胶味——这破门该不会被高维生物改成了老式爆米花机吧?!
门开的刹那,冷气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我差点被满屏闪烁的基因图谱闪瞎眼。
那些碱基对像嗑了兴奋剂的迪斯科彩灯,在幽蓝背景里疯狂蹦迪。
我刚伸出手想戳戳操作台,后颈突然被枯枝般的手指按住,吓得我一时忘了淑女形象,原地蹦起半米高。
“别碰任何东西!”
老教授不知从哪冒出来,轮椅碾过满地的应急灯碎片,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
他裹着的电热毯歪歪斜斜,露出缠满电极贴片的脖颈,贴片随着他剧烈的喘息一鼓一鼓,活像某种外星生物的鳃。
“这是高维生物设下的认知陷阱,”
他的假牙跟着震动,说话漏风漏得厉害,
“他们在模仿我们的操作界面,就像熊孩子抄作业还故意写错两道题。”
我盯着他掏出的老式怀表,表盘上的罗马数字全是反着刻的,逆时针飞转的指针拉出金色残影,像喝醉的蜜蜂在画圈圈。
表盖内侧还沾着油渍,散发着淡淡的炸鸡味——等等,这不是我上次调试炸鸡虫洞时溅在他袖口的油渍吗?!
“1947年罗斯威尔事件的幸存者,临终前把最后的记忆封存在这里。”
老教授按下怀表按钮,齿轮转动声里混着他沙哑的吐槽,
“他说高维生物就像沉迷手游的小学生,一旦陷入认知循环就拔不出手机。这玩意儿...勉强算个宇宙级防沉迷装置?”
话音未落,所有显示屏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我的基因图谱扭曲成高维生物瞳孔里的金色图腾。
怀表的指针突然开始疯狂旋转,表盘内侧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二进制代码,像无数蚂蚁在屏幕上列队爬行。
我盯着代码组成的克莱因瓶结构,突然想起那个为了代码不要命的程序员——他最后举着U盘的样子。
“快!在系统自我意识觉醒前!”
老教授的嘶吼震得我耳膜生疼,他枯瘦如柴的手臂抡起怀表,活像挥舞着一柄破旧的骑士长剑。
金属表盖撞上操作台的瞬间,迸溅的碎片像烟花般四散,露出里面缠绕的微型芯片——那玩意儿细小得可怜,却在幽暗中泛着诡异的紫光,仿佛藏着整个宇宙的秘密。
芯片刚接触操作台,整个主控室的空气瞬间凝固。
蓝光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刺目的猩红,仿佛有人将地狱的岩浆泼洒在了显示屏上。
我的基因图谱化作奔腾的数据流,呼啸着冲向穹顶,在空中凝结成巨大的Ω符号,那符号旋转着,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威压。
皮肤下的银色光纹突然剧烈灼烧,我痛得几乎站立不稳,感觉自己的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滚烫的熔岩。
高维生物的低语混着老式怀表的齿轮声钻进耳朵,那声音冰冷又充满戏谑:“找到你了......小病毒......”
这称呼让我又气又怕,什么嘛,我们人类好歹也是宇宙的“高级玩家”,怎么就成病毒了?
“这破表该不会是个定时炸弹吧?!”
我扯着嗓子喊,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可老教授却突然露出神秘微笑,那笑容在猩红的光影下显得格外诡异。
他胸前的心跳监测仪发出刺耳的长鸣,绿色曲线瞬间拉成直线。
就在这时,一块怀表碎片中飘出张泛黄的便签,我眼疾手快地抓住,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当高维生物开始玩梗,就是他们翻车的前兆——致所有不服输的‘病毒’。”
这什么跟什么啊?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便签,可没时间细想了。
逃生舱的警报声大作,催促着所有人赶紧撤离。
当舱门缓缓关闭时,外面传来高维生物的嘶吼,那声音像是把整个宇宙塞进搅拌机里打碎,震得我牙齿打颤。
我抱紧量子密钥,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不是人类的终章。
在跃迁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淹没,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无垠的虚空中,四周漂浮着无数个平行宇宙,像五彩斑斓的肥皂泡。
我好奇地望向其中一个宇宙,那里的人类正为炸鸡的最佳油温争得面红耳赤,有人举着测温枪,有人挥舞着祖传秘方,吵得不可开交;另一个宇宙里,高维生物举着放大镜,在星空中仔细搜寻我们的踪迹,表情严肃得像在做精密实验的科学家;而我所在的宇宙,逃生舱像蒲公英的种子般四散,带着人类最后的希望,坠入浩瀚的多元宇宙之海...
三个月后,新宇宙的避难所里,生活渐渐步入正轨。
这里的天空是梦幻的粉紫色,云朵像会发光的荧光绿棉花糖,可我却时常想起曾经的家园。
这天,我收到一封加密讯息,发件人ID是“Ω”——正是高维生物瞳孔中的那个符号。
我紧张地打开附件,里面只有一张图片。
图片看着像是从高维视角拍摄的,无数光点在宇宙中闪烁,像撒进大海的星光,而我们的逃生舱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粒。
但奇怪的是,每个光点周围,都环绕着若隐若现的金色图腾,就像某种保护罩。这图腾和我皮肤下的银色光纹如此相似,难道...
我摸着渐渐淡去的银色光纹陷入沉思。
老教授临终前的微笑、怀表里的便签、高维生物那句戏谑的“小病毒”......这些碎片在我脑海中不断拼凑。
也许,我们从来都不是被随意拿捏的“病毒”,而是宇宙中独特的存在。
那些金色图腾,会不会是人类在与高维生物的对抗中,无意间种下的“种子”?
就在这时,阿明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个奇怪的装置:“小满!快来看!这玩意儿突然收到神秘信号,好像是...来自其他逃生舱的!
我放大图片,在某个光点边缘发现了熟悉的银色纹路——和我手腕上的如出一辙。
“也许,”
我关掉屏幕,看着窗外陌生的星空,
“被选中的不是某个人,而是整个人类的疯狂与韧性。毕竟,谁能想到,我们用炸鸡对抗过维度危机,现在又要靠量子漂流寻找生路?”
警报声突然再次响起,不过这次显示的是厨房着火——某个新来的难民想复刻地球的炸鸡,结果把油烧着了。
我和阿明对视一眼,同时冲向灭火器。看来,有些东西,无论逃到哪个宇宙都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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