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浆峡谷的岩壁渗出铁红色岩浆，咕嘟声在百米深的谷底回荡。
那些岩浆顺着岩层褶皱往下淌，在黑石上凝成扭曲的金属结晶，像被谁泼了桶正在冷却的铁水。
谷底的风卷着硫磺味扑面而来，防护服外装甲“滋滋”冒起白烟，脚底的黑石烫得能煎熟鸡蛋。
我踩着发烫的黑黑石前挪，防护服的温度显示器飙到62℃。
走着走着，我的面罩却突然凝出冰晶。
“阿明，小念，你们看！”我突然指向前方。
——前方十米外的岩壁裂开条幽蓝缝隙，渗出的气体竟带着薄荷味。
裂缝边缘结着层冰蓝色的矿物，在岩浆红光里泛着冷光，像块被遗忘的外星宝石。
我伸手触碰缝隙边缘，指尖刚碰到那层冰晶，整道裂缝突然发出“咔嗒”轻响，渗出的气体瞬间变成白雾。
“这温度梯度不对劲。”
阿明的机械义眼扫过岩壁裂缝，镜片上凝结的水珠顺着裂缝滑落，义眼发出的扫描光束在裂缝里来回晃动。
“你看这温差曲线，外头62℃，裂缝里直逼0℃，热力学定律在这儿跟纸糊的似的。”
他甩了甩义眼上的水珠，金属关节发出“咔嗒”轻响。
“光谱分析显示里头有液态水，还是冰镇的。”
阿明话音未落，我同时拽住了小念的后衣领。
可这丫头太顽皮，跟装了弹簧似的往前窜，三只仓鼠早举着荧光棒扒开裂缝里的碎石。
胖仓鼠的绒毛沾到裂缝渗出的水珠，瞬间从暖黄色变成冰蓝色，像团会发光的薄荷冰淇淋，瘦高个仓鼠用尾巴卷着荧光棒当手电筒，往裂缝深处照出蓝幽幽的光。
“慢点！”我冲小念喊，却见她已经半个身子钻进裂缝，仓鼠们在她肩头抖落冰晶，胖仓鼠突然“吱吱”叫着甩毛，溅出的水珠在岩壁上冻成冰花。
阿明的义眼突然红光爆闪：“裂缝里有金属回声，结构像人工开凿的……”
话没说完，小念已经消失在裂缝里，只留下仓鼠们的荧光棒在黑暗中晃成蓝莹莹的星点。
我和阿明还有探险的其他先遣队员赶紧去追。
都没有方向的情况下，我们选择相信动物——小念的宠物鼠，它们拥有超级灵敏的直觉，毕竟它们是专业的地下“居民”。
再往里走时，洞道里的岩壁变了颜色，开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但是越往里走温度确越低，这令我们很诧异。
毕竟原来的地球上地心温度最高，这里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我摘下面罩深吸一口气，空气里飘着铁锈和水草混合的怪味。
小念突然指着洞顶：“妈妈你看！”我一抬头，只见无数发光的藤蔓从洞顶垂下来，叶片像被冻住的蝴蝶，半透明的脉络里流淌着幽蓝荧荧光那些藤蔓在洞顶织成张发光的网。
触须上挂着冰晶，在我们经过时簌簌掉落，碎冰碴子落在防护服上，瞬间就化成带着甜味的水珠。
最神奇的是叶片边缘的光纹。它们随着我们的脚步声明灭不定，像在跟着节奏呼吸。
有片藤蔓突然弯下来，触须轻轻碰了碰小念的头发，冰晶落在她发梢上，竟凝成了微型的三角水晶形状。
三只仓鼠立刻蹦到藤蔓上，胖仓鼠用爪子戳了戳冰晶，那叶片突然抖了抖，洒下片荧光粉，在半空聚成了小仓鼠的影子。
“这藤蔓会发光哎！”
小念伸手去够，藤蔓却像怕痒似的缩回去，触须上的冰晶“叮铃”轻响。
阿明的义眼扫过藤蔓根部，突然弹出段旧时代的植物图谱：“这是‘逆温荧光藤’，用该星球特有的地下水晶当光合作用的催化剂，冰晶是它储存能量的方式。”
他话音刚落，洞顶的藤蔓突然集体亮起，把整个洞道照得如同水水晶宫掉落的冰晶在地上铺成了条发光的小路。
说完，阿明又敲下块岩壁样本。
义眼显示岩层里还有微型管道，
“扫描不出时代的生态循环系统还在运行。”
他踢开块冰壳，底下露出生锈的金属格栅，格栅缝里涌出的冷风带着消毒水味。
我们这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洞道尽头是个有100个足球场大小的巨大溶洞，洞顶垂落的钟乳石全是非金属非石头的质地，尖端滴着银色的液体。
小念手腕的光纹突然暴涨，照亮了溶洞中央的奇观——数百根金属树干拔地而起，树干上缠绕着发光的藤蔓，每片叶子都刻着基因链图案。
“这是生物工程树，”
阿明的义眼扫过树干，弹出百年前的工程图，
“用叛逆水晶当肥料，能合成氧气和可食用孢子。”
他摘下片叶子，叶脉里渗出的汁液在掌心聚成水珠，“pH值7.2，能直接喝。”
小念突然蹲在树根旁，三只仓鼠正用爪子扒拉着什么。
我凑近一看，只见金属树根上嵌着块发光的芯片，上头循环播放着老教授的留言：“当你们看到这些树，说明蚀骨星的地核还藏着最后生机。基因库里的‘火种’，其实是套生态重启程序。”
继续前行，溶洞深处传来哗哗水声。
我们拨开金属藤蔓，眼前出现条宽阔的地下河，河水泛着幽蓝荧光，无数透明水母在水里游动，伞盖下闪烁着叛逆水晶的银光。
小念伸手触碰水面，水母突然聚拢过来，用触须在她掌心拼出笑脸。
“这些是生态维护机器人，”
阿明的义眼扫描着水母，调出它们的核心代码，
“用叛逆水晶当能源，能净化河水还能灭害虫。”
他话音未落，一只机械水母突然炸开，弹出个防水硬盘，
“是旧时代反抗军的基建日志，说地核有个天然恒温层，适合建立定居点。”
小念捡起硬盘时，河水里突然涌出无数金属管道，管道口喷出的不是水，而是成袋的压缩饼干。
三只仓鼠立刻跳进水里抢饼干，胖仓鼠的绒毛吸饱了水，变成圆滚滚的蓝气球，在水面上漂来漂去。
时间不早了，我们决定先回去，然后再带大家都转移过来。
回去以后。
“地表温度又升高了5℃，”
阿明把硬盘插进避难所主控台，全息屏上的蚀骨星地表变成红色，
“再不转移，外壳撑不过三天。”
他调出地下河旁的溶洞结构图，那些金属树干竟组成了天然的防辐射屏障。
转移过程比想象中顺利。
机械螳螂们举着镰刀当撬棍，把避难所的模块一个个拆下来，用液压管当传送带运进地下溶洞。
小念带着仓鼠们给机械水母编程，让它们用触须把金属藤蔓织成保温网，覆盖在溶洞顶部。
我蹲在地下河边清洗零件，看着小念跟机械水母玩抛接球游戏，突然想起三年前母星沦陷时，她躲在逃生舱里啃冷掉的披萨。
阿明擦着义眼走过来，镜片上还沾着焊接时的火花：“你看那些金属树，每棵都在记录咱们的声音，像是在写新的基因日志。”
三个月后，地下溶洞变成了绿洲。
金属树干上开出荧光色的花朵，藤蔓织成的穹顶能自动调节光线，机械水母在河流里种出成片的可食用海藻。
阿明把叛逆水晶嵌进溶洞岩壁，水晶群发出的银光成了天然路灯，还能驱散靠近的地底害虫。
小念的仓鼠们成了工程队队长，胖仓鼠每天叼着扳手检查管道，瘦高个仓鼠指挥机械螳螂搭建温室，最小的那只则负责给机械水母们编舞。
有次我半夜起来喝水，看见它们正用饼干渣在河面上摆图案，水面倒映着它们的影子，跟旧时代动画片里的小英雄一个样。
阿明最近在鼓捣老教授留下的生态程序，把人类的笑声和仓鼠的吱吱叫都编了进去。
有天他突然把我拉到金属树前，只见树干上的基因链图案竟变成了小念跳舞的样子，旁边还有三只仓鼠举着螺丝刀加油。
“高维生物总以为观测能控制一切，”
阿明敲了敲树干，树上飘下的孢子在我们掌心聚成星星，
“但他们忘了，人类最叛逆的创造，就是在绝境里种出花园。”
溶洞最深处的岩壁上，阿明用叛逆水晶拼了块巨大的星空幕布。
每天晚上，我们都会带着避难所的人来这里，看幕布上闪烁的星星——那其实是其他平行宇宙传来的信号，每个光点都代表着一群在反抗中寻找生机的人。
小念把仓鼠们放在幕布前，它们立刻用爪子在水晶上划出各种图案：胖仓鼠画的饼干、瘦高个仓鼠画的扳手、最小那只画的螺丝刀。
有天夜里，幕布突然亮起强光，所有光点都变成了仓鼠笑脸，还配着电子音唱着跑调的《生日快乐歌》。
我摸着岩壁上天然形成的凹槽，那里刚好能放下我的手掌。
阿明的义眼突然扫到凹槽深处：“这里刻着最早一批反抗军的手印，你看这纹路，跟小念手腕的光纹一模一样。”
地下河的水声突然变得温柔，机械水母们排成队游过，伞盖下的叛逆水晶映着我们的影子。
小念靠在我肩头打哈欠，三只仓鼠蜷在她怀里睡着了，胖仓鼠的爪子还搭在块叛逆水晶上，像是握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你说高维生物如果发现我们现在这样，会不会气疯了？”
我戳了戳阿明的义眼，镜片上立刻跳出句乱码，“估计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咱们没拿叛逆因子当武器，倒用来种了片花园。”
阿明笑着摇摇头，义眼突然往幕布上投射出老教授的影像。
影像里的他正蹲在金属树旁，手里拿着块叛逆水晶，对着镜头眨眼睛：“当你们在地下建起绿洲时，记得往土里多埋点笑话——高维生物的观测器，最受不了这个。”
溶洞顶部的藤蔓突然抖了抖，落下的荧光孢子在我们头顶聚成银河。
小念迷迷糊糊地举起手，接住颗最大的孢子，孢子在她掌心裂开，露出里面刻着的小字：“叛逆不是破坏，是把绝境变成家园的魔法。”
机械螳螂们举着镰刀当旗杆，上面挂着用金属藤蔓织的旗帜，旗面上用饼干渣拼着歪歪扭扭的字：“蚀骨星地下特区——欢迎所有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
远处的金属树发出嗡嗡共鸣，像是在为这句话鼓掌，而我们的故事，在这个崭新新的星球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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