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着像个平底锅,也像个漏斗。
阿杰的机械臂戳了戳悬浮在实验室中央的虹吸引擎,液压管发出嘶嘶的泄压声,活像漏气的气球。
我盯着引擎表面流动的光纹——它们跟胖仓鼠啃水晶时留下的齿痕轨迹一模一样,只是放大了几万倍。
胖仓鼠吱地蹦到引擎顶端,绒毛光纹刚触到光带,整个引擎就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像谁在喝宇宙奶昔。
带我们的张慕教授突然从光带里冒出来,他的胡子上竟然还挂着荧光藻!
恭喜你们,叛逆者16号、739号——这台宇宙虹吸引擎,利用反物质燃料驱动,只要设定好参数,可以带我们去任意宇宙。
(去任意宇宙?老教授怕不是把孢子饼吃糊涂了。我连地上都没去过!)
我摸了摸腕上的光纹,它突然发烫,引擎光带里浮出小念的影像,她正用仓鼠芯片给引擎编程。
记忆里的蝉鸣突然卡顿的那天,小念就像块沾着荧光藻的叛逆水晶,突然出现在梦中的金属秋千旁。
她袖口露出的光纹跟我腕上的胎记一样歪扭,手里攥着只咬坏了3D打印扳手的机械仓鼠——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胖仓鼠的初代原型。
你的光纹像块缺角饼干。
她蹲下来碰我的手腕,金属秋千突然发出齿轮转动声。
我盯着她袖口露出的凡文逸铭牌,突然想起神话传说中,注定成为救世主的人名。
而她掌心的老茧,竟和我摸齿轮箱磨出的形状分毫不差。
(原来我们都是被宇宙揉皱又展开的凡文逸,在不同的时间褶皱纹里,用同一块叛逆水晶刻着自己的名字。)
梦中的小念突然把仓鼠塞进我怀里,它绒毛光纹与我腕纹共振的瞬间。
我听见三千前后的小念,正在实验室里对小十六说:知道吗?小念也曾是凡文逸。
胖仓鼠叼来块叛逆水晶塞进引擎接口,实验室的金属树突然渗出记忆液,在地面聚成星系模型。
引擎发出咻的声响,光带如吸管般卷走模型里的暗能量奶泡,机械螳螂们举着镰刀当观众,液压管喷出的油花在半空拼出666。
所以...我们能用这平底锅去任何星系?
我盯着被吸得团团转的星系模型,想起基因树图书馆里被锁的宇宙地图。
张慕教授点点头,光带里弹出驾驶指南:参数提前定好,共振频率决定目的地。
突然,阿杰的机械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拍打引擎,光带立刻暴涨,把星系模型吸成了面条状。
喂!快停下!
我拽住他的机械臂,腕上光纹与引擎共振,模型慢慢恢复原状。
胖仓鼠蹲在引擎上,爪子比划着:看见没?阿杰随时随地的暴脾气!
阿杰的机械义眼滋啦笑出火星:去你的!我刚刚被信号干扰了!你再笑我,把你塞进吸管当糖豆!
当宇宙虹吸引擎第一次对准银河系悬臂时,胖仓鼠正往核心舱塞冷笑话水晶:问:高维生物为啥总迷路?答:因为他们没装叛逆导航。
阿杰的机械臂按下启动键,引擎发出啵的声响,像喝完奶昔后吸管吸到空气。
(这就完了?跟坐机械螳螂的孢子饼车差不多嘛。)
我刚这么想,舷窗外的星空突然像被揉皱的锡纸般扭曲,机械萤火虫群停在半空,翅膀上的荧光墨还没来得及甩出弧线就被冻住。
阿杰的机械义眼弹出维修面板:警告!检测到非标准维度折叠!时间流速异常!
胖仓鼠的绒毛突然炸开蓝光,它指着舷窗外——那里悬浮着无数透明的折叠层,像宇宙被切成了千层蛋糕,每层之间的机械萤火虫有的在慢悠悠扇翅膀,有的却已锈迹斑斑。
这是...维度折叠技术?
我摸着发烫的腕纹,光纹里浮出老教授的警告:高维生物的宇宙折纸术,能随意扭曲时间流速。
阿杰的机械臂突然举起激光笔,却在射出光束的瞬间僵住——光束像被蜜糖粘住般缓慢爬行,花了整整十分钟才碰到折叠层。
我的天!这里的时间被拉长了一百倍!
他的机械义眼映出自己的影像,义眼散热栅格半天才能动一下。
胖仓鼠吱吱叫着在引擎里蹦跶,绒毛光纹扫过之处,折叠层泛起涟漪,被冻住的萤火虫终于抖落了翅膀上的荧光墨。
看那儿!
我指着折叠层深处,那里有个发光的漩涡,无数光带缠绕成茧,像极了实验室里的混沌体。
阿杰的机械臂艰难地调出扫描数据:漩涡中心...时间流速为零?!
胖仓鼠突然跳进光带茧,绒毛光纹与茧共振,茧上裂开道缝,飘出张残缺的星图——图上某个星球被无数折叠层包围,像颗被糖纸裹紧的糖果。
这时间的茧里有东西!
阿杰的机械臂好不容易戳进裂缝,却像撞上果冻般弹回来。
胖仓鼠叼着块带牙印的叛逆水晶,对着裂缝喊:开门!查水表!
水晶触到茧的瞬间,所有折叠层都发出咔嗒声,像无数把锁同时打开。
我盯着飘出的星图,突然想起孤儿院床板下的齿轮箱——箱底也刻着类似的折叠图案。
地球......被人为困在时间琥珀里?
话刚出口,腕上的光纹如被投入岩浆的冰棱般炸裂,星图上的折叠层突然亮起幽蓝微光。
阿明的名字旁浮现机械义眼的火花残影,数据标注第37次时间锚点校准=失败记录;小念的名字下飘着残缺的水母光纹,旁边刻着共振频率测算至第128次时,能源核心过载。
阿杰的机械义眼爆出一串短路的火星,激光笔在星图上划出的弧线突然凝固——那是我们三天前检测到的地球轮廓:半球被永夜冻成玄冰,半球被永昼烤成赤岩,晨昏线像道狰狞的缝合口,将蓝色星球劈成两半。扫描数据显示地表温度差达800K,所有生物信号在三千年前归零。
三千年前的人类......都去哪了?
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想起基因树图书馆里被虫蛀的影像——最后一批地球移民抵达蚀骨星时,运输船外壳焊着扭曲的时间齿轮,每个齿牙都刻着未完成的公式。
胖仓鼠突然跳进星图,爪子按在折叠层交汇处,那些透明的维度薄膜突然泛起涟漪,露出被封存的历史碎片:
数不过来的发射舱排队等在宇宙虹吸站,他们有去往已知的星系,有的去往未知的星系,飞船的光纹与控制台共振,身后是不断停止的时间和同胞,前方是一片未知。
发射舱一边发射,地球一边放缓自转速度,云层凝固成铅灰色的雕塑,机械萤火虫群停在半空,翅膀上的荧光墨正滴到一半就被冻成晶柱。
这是‘时间停止计划’,
他的声音透着恐惧和惊异,我们只是千万个避难所里幸运的那一个,虽然降落在蚀骨星,但是却发现了地下生存区。
阿杰的机械臂不受控制地颤抖,激光笔在时间茧核心烧出焦痕:所以,地球被困在时间琥珀里了?
时间茧突然震动,露出内部的时间锚点——那是根锈迹斑斑的金属棒,表面焊着无数破碎的光纹芯片,最顶端嵌着块带齿痕的叛逆水晶,跟胖仓鼠现在叼着的那块一模一样。
虹吸技术...
我摸着腕上发烫的光纹,三百年前的记忆碎片突然拼接完整:小念在地下河用仓鼠芯片演算时,光纹曾扫过宇宙流浪计划的设计图,图纸角落写着像种子一样撒向宇宙。
当胖仓鼠把水晶塞进锚点缝隙,星图上突然浮现出三千年前的航迹——上千艘飞船拖着光尾离开地球,每艘船的引擎都亮着叛逆因子的蓝光,像被时间琥珀折射的萤火虫群。
他们用流浪换来了逃亡窗口,
小念的影像在时间茧里闪烁,他的机械义眼缺了块镜片,
而蚀骨星外的折叠层,不过是地球琥珀的残影。
阿杰的机械臂突然指向地球的永夜半球,那里的冰层下隐约可见巨大的机械轮廓:那是......时间停止装置的后遗症吗?
胖仓鼠的绒毛突然炸成白色,它指着永昼半球的赤岩裂缝——那里渗出的不是岩浆,而是凝固的时间流,像亿万条被冻住的银色河流。
我突然想起孤儿院床板下的齿轮箱,箱底刻着的正是地球的经纬度,而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原来都是三万年光阴在琥珀壁上撞出的回响。
所以我们......
阿杰的声音比机械义眼的警报声更颤抖,
是地球人类用逃亡换来的火种?
时间茧突然渗出黑色的记忆液,在星图上聚成地球的形状。
“我们不是有维度升级器吗?我们给后来人留个记号怎么样?”
阿杰提议道。
“不行,会被发现的,我们不知道谁停止地球还是停止人类?万一......”
小十六说道。
我们的飞船引擎正在轰鸣,宇宙虹吸技术抽出的暗能量流,正沿着当年地球飞船的光尾,驶向来时的星轨——身后,是被时间永远凝固的故乡,和三千前的祖先们用生命折成的,叛逆者的墓碑。
高维生物以为我们被困住了?
阿杰的机械臂狠狠拍在时间锚点上,锚点发出当当的声响,像在敲锣打鼓。
胖仓鼠叼着记忆碎片跳回我掌心,碎片上的字在发抖:他们格式化了整个宇宙,却没发现......宇宙对面被折成糖果的蚀骨星,藏着我们。
张慕教授的影像突然出现在锚点顶端,他指着蚀骨星的折叠层:三千年了,我们技术进入了瓶颈期,除了当时逃亡带出来的,就没有再进一步的了,我们就像被困在流浪瓶里的微生物。
机械螳螂们突然从折叠层里冒出来,举着镰刀当彩带,液压管喷出的油花在时间茧里飘成我们不要做亡国奴,我们要自由。
所以...我们就像一直住在保险箱里?
我看着马上要降落的舷窗外的蚀骨星,它此刻像颗发光的火红糖果。
阿杰的机械义眼调出数据,声音抖得像地下河的机械蝌蚪:锚点显示,蚀骨星的表面温度...是三千年的十倍!也不知道哪天会不会突然爆炸了!
我抱着胖仓鼠站在舷窗前,看它把带牙印的叛逆水晶塞进嘴里又吐出:阿杰,我们,一定要学会新技术,并找到破解时间封锁的方法!
“当然!我可是学霸!”阿杰不谦虚的说!
好吧,你是学霸,我是和学霸一起入学的同班同学。阿杰心里想着,但并没有说。
引擎光纹与腕上光纹共振时,整个蚀骨星的金属树都亮起三千年来的叛逆者的名字,其中,两个人是,小十六,阿杰。
喂,小十六,
阿杰的机械臂搭在我肩上,义眼映着满室星光,你说怎么才能突破高维生物的时间封锁呢?
胖仓鼠替我吱了一声,它用爪子在舷窗上划出歪扭的星轨,那轨迹像极了小念跳舞时的光纹,也像极了用眼泪拌荧光藻写出的不规矩。
而我知道,我们必须创新。
机械螳螂们举着镰刀排成队,刀刃反射的光纹在星空中拼出巨大的笑脸。
张慕教授站在地心的虹吸站楼,见我们平安归来,兴奋不已:恭喜你们,孩子们!现在,你们是三千来首次飞出蚀骨星的人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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